第49章 偽君子劍君攻19 恨似連山千萬重…… (第1/3頁)
第49章 偽君子劍君攻19 恨似連山千萬重……
奚聞柯早就脫下了一身莊重黑衣, 重新換上了天衍宗百年前弟子服的類似形制,月白顏色自是與雪相襯,他握著長傘未曾展開,只是悄無聲息地推開房門, 順著玉階向下, 走到了這樽雪人面前。
到底也沒給誰撐傘。
“滾遠一點兒。”
“別死雲兒門前, 奚聽謫。”
他分明掐著字句並未疾言厲色, 可雪地中的風息城主卻微微愣了一下,隨及驀然抬起頭, 一雙陰冷瞳孔中點著駭人的森森幽火,其間是厭惡, 憤恨, 懊悔,這樣的爭鋒相對,很難叫人想象出他們竟是一母同胞的血親兄弟。
“兄長, 求你。”
邱謫艱難揚起唇角:“我要見師叔一面。”
奚聞柯笑了:“有事兄長無事奚聞柯?”
符雲清醒的時候偶爾會與他講一些他死去後那五年的事, 他說當初看中邱謫年少意氣,憐愛他在任秋風座下受苦, 作為師叔多少教他一些,哪曾想因此慘遭禍患。
他提起修羅境中與風息城內之事,只寥寥幾句便嘆氣, 白衣少年小聲地說是他自己太貪心, 明明形魂俱滅將至, 卻還貪著那麼一點兒可能性, 想叫邱謫真正複活他,償了這樁血債。
他終究也沒真正恨過邱謫。
在作為孤兒的小師弟的視角中,為親人, 家人,兄弟,姐妹,因此來朝他複仇,其實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符雲沒有什麼血脈相連的親人——他不知道奚聞柯與奚聽謫的關系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好。
符雲沒有力氣去關注這些了。
小師弟說得平靜。
奚聞柯剜心剔骨地聽。
他可以將撿來的小雲兒當作自己嬌養的孩子手把手地教導他,為此付出二十餘年辛苦學來的千百技法,但符雲長大後效仿他的做法這般對邱謫,他心裡頭的氣便有些不順暢。
誰叫他去付出了?
誰叫他這樣去受這個苦?
或許正如邱謫因他身死而曾經恨過符雲一樣,奚聞柯心底裡對小師弟如今狀況的恨意,毫不猶豫地紮在他這個親弟弟的身上,他恨不得把奚聽謫剁碎了喂雲兒那條寵物蛇吃。
如今奚聽謫再喊兄長,便叫他氣得連那把傘都要拿不住。
邱謫固執道:“讓我見他。”
奚聞柯上前半步,鳳眸垂下盯著邱謫齊腕而斷的右手,那裡胡亂纏了三四層紗布,只堪堪止住了血,殷紅顏色滲出來滴在雪地裡,便弄了一地的血梅花瓣。
“你是聾了還是傻了?”奚聞柯踹過去一腳,沉聲低斥:“奚聽謫,你以為你現在這個樣子是做給誰看?!你以為你輕易進出天衍宗,是有人能諒解你了麼?”
邱謫還是那句話:“我要見他。”
奚聞柯道:“沒人理你。”
符雲將死,諸位師兄還在做最後的抗爭,天衍宗內無人想去理會這個斷了手臂,生生站在雪裡把自己塑成雪人的邱謫,就連符雲清醒數次,遠遠地看見了,也轉過頭去不理會。
邱謫知道這是真的。
符雲不追究他的所作所為,不惱恨他,不與他爭吵不休——他只是不理會而已。
邱謫好像成為了一個透明人。
他成為了青竹扇上偶然接住的枯草,成了滿天雪色中最不起眼的一滴晶瑩,成了小師叔話本子裡平淡敘述的旁白,只一翻頁就能忘得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留不下。
這時他又寧願符雲恨他了。
他不想叫小師叔視而不見。
邱謫發下的眼睛撞上血親兄長的目光,一絲一毫不肯退卻,他咬著牙,似乎要將全身的骨頭都啃碎了攤出來看:“兄長只不過是……佔了先機,如果是我……”
如果是他的話。
如果當初應下讖言,是他離開風息城與符雲相見,那麼未必不能比奚聞柯做得更好,未必不能叫奚聞柯也做一回他的替身,他只是恨,憤恨又遺憾,為什麼偏偏孤獨留在風息城的是他這個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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