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身死 (第1/2頁)

第40章身死

在清水郡的第十五日，情況變得更加難熬，千年玄參與熊膽已經全部都被用完。清水郡的郡守得知情況，又自傳送來了一副百年人參，如今也已經被用去了半副。

趙南歸的身體約摸著是到了極限，不論宋明朝如何修改藥方，施針刺激，趙南歸卻始終氣若遊絲，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趙南衍不眠不休，連飯也吃不下，整日裡只是守在趙南歸的身側，一步也不肯挪動。

“宋大人，陛下這樣下去，身體如何吃得消？”一個禦醫愁容滿面地說道，“陛下與大人素來親近，大人不妨前去勸慰一二，說不定大人說的話陛下會聽得進去呢？”

宋明朝站在門外盯著趙南衍的背影，搖了搖頭，“不必相勸。”

那禦醫深深嘆了口氣，煎他的藥去了。

旁人只當是宋明朝怕勸不動還惹怒了他，但宋明朝心裡清楚，趙南歸不會好了，那就讓他好好地待在他弟弟身邊陪他走過最後的日子。

直到第二十天深夜，趙南歸的房中依舊亮如白晝，所有的禦醫跪了一地，為首的顫顫巍巍地說道：“陛下，王爺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趙南衍卻恍若未聞。

他的腦海中想起了關於趙南歸的很多事情，有些是現在的，有些是從前的，但更多的還是小時候。

趙南歸小的像個糯米餈，還不太會說話，整日裡跟在自己身後喊“哥哥”。那時候趙南歸煩死他了，因為他這個跟屁蟲，自己跟其他小夥伴玩兒的時候就變少了。

記憶在腦海中翻飛，最後停留在趙南歸出征前他見他的最後一面。

他為什麼不多跟他說幾句話，為什麼不多囑咐他注意安全，要是知道那是此生最後一面，他絕對不會那樣倉促地催他走。

至少，要好好道個別吧。

“陛下……”宋明朝的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就在此時，門外一個激動到破音的聲音響起：“醫聖來了！醫聖來了！”

趙南衍整個身體顫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抓住宋明朝的手腕，眼睛向門外看去。

一個揹著包袱，須發皆白，但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頭緩步邁了進來，“病人在何處？”

趙南衍驚喜地站起身，卻雙腿發軟，幸而被宋明朝一把扶住，才不至於跌坐在地上。

宋景行沖著床榻往裡走，瞥了趙南歸一眼，隨即臉色便僵了僵，開口道：“你們這些人都聚在這裡幹什麼？都出去！別打擾我看病。”

“走吧陛下。”宋明朝扶著他的手低聲勸慰，“家師看病不喜外人打擾。”

“好，那就有勞醫聖了。”趙南衍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這才由著宋明朝將他往外帶。

本就是深夜，寒風刺骨，趙南衍又不肯回屋去等，只坐在外面的臺階上眼巴巴地盯著。

禦醫們也不好意思走，幾個年紀大的已經凍得冷色發白，感覺馬上就支撐不住了。

宋明朝只好先發話讓幾個禦醫先回去休息，又讓隨行侍衛拿來一件大氅給趙南衍裹上，才跟著坐在他身側陪著他一起等。

“明朝，我只有這一個兄弟。”趙南衍反握住宋明朝安慰他的手，聲音沙啞，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失魂落魄。

這幾日趙南衍肉眼可見的憔悴了下去。

即使是帝王，在死亡面前，也不過是個可憐的普通人。

宋明朝無言。

此刻他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是謊言，畢竟造成現在這副場景的人不正是他嗎？

今夜繁星明亮，月光式微，正適合高樓賞月。宋明朝仰著腦袋想。傳說中死去的人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尚且在世的親人，不知道父母看見自己如此冷血狠毒之狀，會不會心生失望。

趙南衍疲累至極，心神皆支撐不住，沒過多久，便枕在宋明朝的肩頭沉沉睡了過去。

宋明朝為他繫好大氅的帶子，便不再動作，只是靜靜地坐著，好讓他睡得安穩一些。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天邊泛白，身後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

趙南衍雖然睡著，卻睡得極其不安穩，所以就算是這樣一點聲音，也瞬間將他驚醒。

“如何了？！”趙南衍急忙站起身，迫不及待地上前問道。

“來得太晚，已是無力迴天了。”宋景行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老夫已經施針讓他強行醒來，你去與他做最後的告別吧。”

趙南衍聽到第一句話時，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差一點就要脫力摔在地上。等到宋景行將話說完，他才咬著牙扶著門框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