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蓮花簪

拍賣廳的冷氣吹得青銅器展櫃泛起白霜，洛凡塵的指尖在鑑定單上劃出第三道摺痕。當禮儀小姐捧出那枚蓮花簪時，他手中的鋼筆突然炸開墨漬，青藍色的簪頭正映著拍賣師後頸的射燈，像極了他夢中那朵被雷劫劈碎的淨世蓮。“起拍價八十萬。”拍賣師敲下木槌的瞬間，洛凡塵的羅盤在西裝內袋裡震得發燙。

他跟著簪子穿過三個轉手買家，最後站在“聽雨軒“的玻璃門前。櫥窗裡簪子躺在絲絨墊上，店主人正用鹿皮布擦拭簪尖，她耳垂上晃動的翡翠墜子突然映出金光。“客人要看成化年的茶盞？”清璃抬頭時，洛凡塵看見她劉海下閃過金線般的細痕，像有人用燒紅的針在琉璃上描了半朵蓮。

櫃檯上的銅錢劍突然叮噹作響，清璃疑惑地按住劍穗。“您身上帶著雷擊木？”她話音未落，蓮花簪突然浮空旋轉，簪尖迸出的青光把博古架照成透明。洛凡塵猛地扯開領帶，露出鎖骨處二十八枚星芒狀的舊傷，那些疤痕此刻正滲出細碎的血珠。“別碰簪子！”他撲過去時，清璃的指尖已經擦過簪尾雕的蓮蓬。

整條古玩街的玻璃同時炸裂，清璃眉心的金蓮印記像被點燃的鎏金，她踉蹌後退撞翻多寶閣，永樂年的青花瓷在腳邊碎成齏粉。洛凡塵甩出五帝錢釘住門窗，銅錢嵌進混凝土的聲響裡混著遠處跑車的防盜警報。“你夢裡是不是總看見……”他話沒說完，街角便利店的紅外感應器突然爆出火花，三個黑影從監控攝像頭的盲區浮現。

血魘的骨鞭抽碎防盜捲簾門時，洛凡塵正用血在收銀臺上畫奎宿星圖。碎玻璃渣像被磁鐵吸住似的浮在空中，組成殘缺的井木犴圖案。“躲到貔貅後面！”他剛把清璃推向玉器櫃檯，噬魂鎖就穿透了二十八宿陣的缺口，帶著倒刺的鎖鏈從他肩胛骨穿出時，在鑑定師資格證書上濺開一蓬血花。

清璃突然抓住染血的蓮花簪，簪身褪去銅鏽露出玉質本體。她無意識念出的梵文讓櫃檯裡的和田玉籽料全部裂開，血魘的披風在音波中碎成布條。“淨世琉璃體？”最矮的那個魔修尖叫著後退，撞倒了蘇富比秋拍的立體廣告牌。洛凡塵趁機捏碎西裝紐扣，微型羅盤裡彈出的金線纏住三人腳踝，在柏油路上烙出焦糊的八卦紋。

當警笛聲從兩個街區外傳來時，清璃正用旗袍下襬給洛凡塵包紮傷口。他沾血的手指在她掌心畫了道符，“明天會有穿紅高跟鞋的女人來買簪子。”玻璃碎片在他們腳下微微顫動，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像博物館展櫃裡錯位千年的兩件青銅器。

玻璃碎片在他們腳下微微顫動，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像博物館展櫃裡錯位千年的兩件青銅器。清璃的指尖還沾著洛凡塵的血，那道未完成的符咒在她掌心微微發燙。“這是什麼？“她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血色紋路，旗袍下襬的裂口露出小腿上細密的金色光點。

洛凡塵的呼吸帶著鐵鏽味，他盯著清璃眉間漸漸暗淡的金蓮印記“二十八宿的奎木狼陣撐不了三分鐘，你現在能想起梵天淨世咒的後半段嗎？“他的西裝內袋突然滲出金光，微型羅盤在布料下劇烈震動。清璃茫然搖頭，耳垂上的翡翠墜子突然裂開細紋，裡面滲出琥珀色的液體。

“小心！“洛凡塵猛地將她拽到貔貅玉雕後方，三枚骨釘擦著翡翠碎片釘進櫃檯，永樂年的青花瓷殘渣騰起紫煙。血魘的披風在店門口獵獵作響，他指尖纏繞的噬魂鎖正在吞噬銅錢劍的靈氣。“把淨世琉璃體交出來，“他的聲音像生鏽的刀片刮擦玻璃，“魔主答應留你全屍。“

洛凡塵咬破舌尖將血噴在五帝錢上，銅錢表面的康熙通寶字樣突然浮現金光。“奎宿屬木，井宿主水——“他話音未落，便利店炸裂的冰櫃裡湧出渾濁水霧，在空中凝結成殘缺的星圖。最矮的魔修突然尖笑，手裡的骨鞭抽碎水霧星圖“凡間的陣法也配擋我們？“

清璃突然按住眉心，蓮花簪從她指間跌落時發出玉磬般的清響。簪尖觸地的剎那，櫃檯裡所有玉器同時共鳴，血魘的噬魂鎖突然像被燙到般蜷縮起來。“是淨世琉璃體的共震！“高個魔修急退時撞翻了博古架，成化年的茶盞在落地前被洛凡塵用羅盤金線纏住。

“你到底是什麼人？“清璃顫抖著抓住洛凡塵的衣角，她旗袍上的纏枝蓮紋路正在滲出金光。洛凡塵反手將茶盞擲向血魘，碎瓷片在空中組成殘缺的危月燕星宿“你前世用這個盞喝過我的血。“茶盞碎片突然爆開青光，最矮的魔修慘叫一聲，手裡的骨鞭竟開始玉化。

血魘的噬魂鎖突然刺穿奎宿陣眼，帶著倒刺的鎖鏈貫穿洛凡塵右肩時，蘇富比拍賣行的電子廣告牌正播放青銅器專場的倒計時。洛凡塵咳著血笑起來“你們魔修也趕拍賣會檔期？“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捏碎西裝第三顆紐扣，微型羅盤裡彈出的金線纏住清璃手腕。

清璃無意識地抓住蓮花簪，簪尾雕的蓮蓬突然綻放，她念出的破碎梵文讓整條街的監控探頭同時爆裂。血魘的披風在音波中碎成布條，他驚怒交加地看向自己正在玉化的左臂“該死的天道壓制！“便利店炸開的冰霧裡，洛凡塵看見清璃耳後的面板浮現出細密經紋。

“堅持住，“洛凡塵用染血的領帶纏住噬魂鎖，鎖鏈上的倒刺颳得他鎖骨處的星芒傷疤再度滲血，“想起你是如何在雷劫裡護住那朵淨世蓮的。“清璃突然劇烈顫抖，眉心的金蓮印記突然大亮，她周身迸發的青光將三個魔修同時掀翻在柏油路上。

當警笛聲逼近到五十米內，清璃像斷線木偶般栽進洛凡塵懷裡。她昏迷前死死攥住他的衣角，旗袍下襬的金線蓮紋路正慢慢褪色。洛凡塵擦去她唇邊溢位的金絲狀血漬，聽見血魘在巷尾的詛咒“魔主已經聞到琉璃體的香味了“便利店坍塌的冰櫃下，被玉化半身的矮個魔修正用骨鞭挑開比特幣交易廣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