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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不喝我喝。”領導取了空杯子,對影自酌。
姜小海和其他幾個女同事吃菜,菜吃的差不多了,領導喝上臉,把自己灌醉了。
“那什麼……姜小海你……我得和你握個手……”領導站起來,沖姜小海伸出手。
姜小海猶豫了一秒,把手伸出去,和領導握了一下,領導像仇恨她一樣,巴掌兩邊的骨頭快被領導的手勁捏碎了,姜小海手疼,要抽手,領導還死死握住,姜小海咬緊牙關,猛力一抽,從領導手裡滑出來。
“嘿,手真滑,我還握不住……”領導醉醺醺地坐下,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面癱一樣。
幾個女同事和姜小海站一邊,先和姜小海開車走了,留領導一人獨自坐在桌邊,抓著半瓶酒,面前只放著一杯酒盞。
車上有個稍微上點年紀的,一副聰明的長相,臉微微笑著,旁敲側擊:“我之前認識一女孩,和領導喝酒,酒裡下了藥,女孩失了身,被同行的好友拍了裸照,後來醒來,女孩吃避孕藥避了一下,無事發生,但我就勸她,別喝酒,女孩子家家的,喝酒傷身……”
姜小海聽著,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可連起來就像聽天書一樣……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如果是可能發生的,那隻可能是發生在她身上的那次……
那天她在酒局上昏了過去,回到辦公室,被肖樂看著服下一片“醒酒藥”,後來就一切如常……
姜小海心絃來回震動,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聲不吭。
車上再沒人接話,都彷彿心照不宣地閉緊嘴巴,無人聞問。
姜小海自己不敢問,好希望有人問一句,那個女孩是誰,叫什麼名字。
姜小海被同事送回去,腦海裡回想了一萬遍那天醉酒發生的事,真是一丁點也想不起來,有時候想起來,身子骨就冷不丁顫一下,像浸泡在寒泉裡,渾身都蔓延著逼人的寒氣。
肖樂出差回來,坐在自己工位上,像以前那般,手指靈活地敲著鍵盤,眼睛一刻不鬆懈地盯著電腦螢幕。
姜小海觀察了肖樂許久,察覺不出什麼異樣,肖樂還是那個肖樂,辦公時像機器人附身一樣,能一動不動坐一下午。
趁肖樂起身接水的時候,姜小海試探了一句:“你聽見單位最近議論有個精神病的事沒?”
肖樂舉著杯子,剛要喝,被姜小海一問,杯子懸在半空,眉頭皺了一下,眼珠瞥向眼角,嘴巴“嘖”了一聲,“管他呢,我沒聽到,那幫人沒事幹,今天議論這個,明天議論那個,咱副領導姓朱,剛才站在門口和門衛的小孩打招呼,小孩親切地喚了一聲朱奶奶,那幫人裡的一個恬不知恥地接了一句‘兩排’。”
姜小海頃刻笑得臉擰成麻花。
朱奶奶,兩排……
這個笑話怕是夠姜小海笑一年的。
“低俗。”肖樂唾棄道,伸出手指,指著笑得前仰後合的姜小海,“虧你還笑得出來。”
姜小海接受批評,不笑了,在位置上坐直。
肖樂這人沒毛病,哪兒看哪兒順眼,姜小海是一百分的信任,就連肖樂提出的意見姜小海也會比別人更放在心上。
姜小海從此以後不笑了,對待那群低俗的人不能笑,要罵,當面罵,背後也罵,怎麼罵得痛快怎麼來,要敗壞他們的名聲。
不。
是“匡正”他們的名聲。
“匡正”他們本就低劣的名聲。
樸水的一座小學要修校舍,領導把任務交給肖自己一人忙不過來,要帶姜小海一起去。
肖樂開車,姜小海負責享受,坐在車上看最新的設計雜志,雜志扉頁是一副水彩畫,一株“富貴竹”,用馬賽克一樣的小方格堆砌起來,最後拼接成一副遠看是“富貴竹”,近看是一堆麻點的圖。
熟悉的繪畫技巧。
小學時有一幅梵高的《向日葵》,也是用這種方法畫的,美術老師還分小組佈置任務,每一組分幾百個格子,最後拼接起來,貼在黑板上,形成一幅“只可遠觀”的《向日葵》。
那一章講點線面,點彙成線,線彙成面,沒一種元素都能用來畫圖,美術書上還有一筆勾勒的庖丁解牛,以及多面體拼接成的人物畫像,是出自畢加索的手筆。
姜小海憶起小學時,有一個學期,校門口賣人工編織的手串,是手工藝人用棉線一點點編織的,結尾用牙齒咬住線頭打結,每個結上都沾著手工藝人的口水。
離賣手串的攤位不遠,有一面牆,那面牆以前是放垃圾桶的,後來垃圾桶變成垃圾池,下嵌到地面更深的地方,那面牆空出來,每天坐一個撿拾破爛的老奶奶。
老奶□□發一半白一半灰,扛著四五隻麻袋,麻袋裡是回收的塑膠品和紙箱,老奶奶把麻袋擱在牆下,穿一身撿拾的破爛衣裳,靠牆做著,從衣服內側掏出一隻白色的本子,另一隻手攥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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