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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春夢 在與鬼纏綿。 (第4/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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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壓著,捂著嘴,蹲在桌案後,不讓自己發出動靜。

可還是止不住,眼淚一滴一滴打落下來,砸在掌心,燙得皮肉發顫。

——他怎麼會死。

哪怕他瘋,哪怕他撒謊、威脅、操控、死纏爛打,一次次闖進她的生活。

他都不會死。

更何況他已經改好了,她親眼看見他學著剋制、藏起佔有慾,好好回宮、活著,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是不是有人害他?

是不是他在騙她?

這些日子以來的平靜都裂開一條口子,過去的回憶便像是爬蟲從那道縫裡鑽出來,一樁樁,一件件,難過的、羞恥的、痛苦的、溫柔的,帶著潮濕的氣息,一絲一縷從腦子裡爬滿全身,攏著她,吞噬著她。

從青溪山初見那渾身死氣的少年,到清和院裡把她困住、逼她動心的太子,到失憶後誘騙她愛上他的皇帝。

他一步又一步,把自己纏得那般緊,像是扯不斷的蛛網,怎麼會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死掉?

昨夜一夜難眠,她還在心裡安慰說不定又是他的哪出戲,說不定他又在算計什麼。

可現在,新皇已經登基,堂堂遺詔貼在門口,他甚至連皇位都不要了。

鐘薏撐著地慢慢坐起,淚還沒擦,臉色白得一點血色都無。

身體是空的,氣是冷的,眼前模模糊糊,像什麼都罩了一層霧。

她突然想起他走的前夜,說的那些奇怪的話,像遺言一般。還說若她不想一個人,便找個人陪著。

她當時只覺得心冷,氣到失控,因為從未想過他會這樣推開她。

卻怎麼也沒想過——他竟是真的要走了。

可現在回頭想……那時候,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心口一陣窒息湧來,她哭得喘不上氣,像是有一根線從她身體裡硬生生抽出去,斷口還留著鈎子,倒鈎嵌肉。

她把自己塞進匆匆流過日子裡,一點空都不留。第一封信來時,她連信封都沒碰,落了小半月才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開啟。

與其說不想,更不如說——不敢。

他過得不好,她會難過;可他過得太好,她心裡也會難受。

她知道這種想法很可笑、很自私、很惡毒,所以連說出口都不敢。只能把那些酸澀咽回去,用忙碌和沉默把它壓住。

可現在一瞬間,所有沒來得及說的、沒來得及做的,全都反撲回來,像一窩竄出來的毒蛇,撕咬她的心、眼、舌頭,讓她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

她想,如果她肯回一封信,哪怕只有三五字——

如果那天她早起一點,送他出門——

如果那晚,她不是搖頭,而是點頭——

會不會,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下午,鐘薏便循著地契上的地址找過去了。

主街兩旁尚有殘雪,風一吹,積在屋簷下的冰渣簌簌往下落。

她踩著濕滑的石板,沿長巷一路走過去,路過那座氣派的府邸,朱門高牆、簷角飛揚,掛著將將完工的紅綢,一眼望去,幾乎讓人忘了來意。

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腳步未停,直到巷尾才在那間新起的藥樓前停下。

門匾剛上,還未題字,整棟樓收拾得一塵不染。黑石鋪地,藥櫃排列整齊,簷下連瓦縫都不見灰。

她剛踏進去,門邊的幾個小廝披著紅巾子,像是早就等著似的,迎了上來,朝她作揖:“掌櫃的。”

屋裡藥材、方冊、茶盞,全都備得妥妥當當,就算現在開張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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