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西藏 (第3/3頁)

那張臉既沒有高興，也沒有害怕，甚至連震驚都沒有。

像一口一望無際的枯井。

陸雨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腳下生了一根一般挪不開半步。

他的阿生，高貴漂亮的阿生，枯黃著臉穿著拖鞋蹲在地上洗衣服，再沒有那靈氣和光芒，與芸芸眾生無異。

見他不動，付東生幹脆站起來隨意的拿起一旁抹布擦了擦手，才抬腳走過來，往陸雨泉背後看了看確定他背後沒有人後，付東生才問：“你怎麼來了？”

沒有責怪沒有憤恨，就是平靜的一句問候。

一瞬間陸雨泉想落淚，鼻子有些發酸他抬頭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反問：“阿生，你過得好嗎？”

沒想到付東生直接幹脆的回答：“不好。”

“那你……那你……”陸雨泉對上付東生那漆黑的眼睛，終究沒能把那句“那你和我回去吧”說出口。

那雙眼睛沒有責怪，可比責怪更令人痛心疾首。

看他欲語還休，付東生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他說：“沒有身份證，沒有居民證，一開始沈玲給我找了一個工廠上班，但是我身體一直不大好，在這裡缺氧的厲害經常暈倒，沒幾天就被廠裡辭退。”

“後來我找了個網咖應聘夜間網管，可是我的雙手打字都費勁，也沒能幹幾天。”

“在這裡工作日日都是入不敷出，我幹脆就租了這山腳下的房子，偶爾帶兩三個學生，你把我調教的很敏感，隨意的摩擦都能讓我情緒高漲，來路不明又動不動發|sao的外來客，沒有家長能接受。沒幾天，學生都被家長帶回了家。”

付東生說的很平靜，說到後面還微微一笑，“我過得很不好，沒有人養著，我連生存都成問題。”

他已經不是正常人了，還妄圖回到正常的生活，多麼可笑？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原地，好一會都沒能說話。

站了一會膝蓋酸的厲害，付東生慢慢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進來喝口水？”

陸雨泉有很多話想問，亦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口，只能點點頭。

幾間瓦房像是許多年都沒有人住過一般，屋內完全是泥巴糊的，潮濕破爛裂縫很多。桌子上擺著一個暖水壺和兩個掉了瓷的水杯。

陸雨泉甚至注意到桌子的角落還放著半碗沒有吃完的稀飯，很稀的粥不知道放了多久。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付東生笑笑：“不能吃了，我一會重新煮一點。”

雖然很陳舊，但付東生把一切都收拾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陸雨泉抱著杯子喝了一口水，霧氣浮起讓他眼睛有些發酸。

“你父親姐姐呢？”陸雨泉好一會才問。

“沈玲幫忙送他們去280天環球遊輪了。”付東生也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本來想著等你消消氣了再接回來，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

“我不會再碰他們了。”

“嗯。”

“我不會用他們威脅你。”陸雨泉說。

“好。”付東生還是那般淡淡的神情：“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