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怒(上) (第2/3頁)
馬車門簾被人挑開了,跳下來的是臉頰黑記不翼而飛的錦瑟。
還不曾來得及對錦瑟冰雪樣貌開口表示驚詫,蕭騁就看見了馬車內的層層錦被。
一層後還有一層,那鴛鴦戲水雲錦緙絲將晏青衫團團圍住,所有包裹都揭開後蕭騁只看見一件青衫一團慘白,還有那慘白裡益發深邃的眼。
“快。”錦瑟扯住他衣袖:“差人生火,他今天發寒。”
“啊?”蕭騁滿懷欣喜涼卻,半晌也不知所謂,錦瑟幹脆上了馬車將晏青衫一把橫抱。
到入門時蕭騁才回過神來。
幾時他這般瘦了,瘦到小小一個錦瑟也能夠輕易將他環抱。
“我來吧。”他上前,接過時發現那身軀滾燙,但眸裡眼色卻是徹骨寒涼。
“生火!”進到門廳時他大聲吩咐,立即有小廝四散去尋炭火。
片刻後胄王府內室入夏,所有人汗流浹背,被炭火映的雙頰通紅。
只有晏青衫被攏在虎皮長毯裡依舊通身顫抖,那牙關緊咬關著一個“冷”字。
冷,月寒霜冷血凝凍,天青水碧徹骨涼。
他強拗著不發聲,蕭騁卻只覺自己的心也隨他沉入了湖底,彎腰想握住他手給他點熱力。
這一握落了空,那寬袖下一無所有,胭脂紅不知所蹤。
“快關門。”身後錦瑟正吩咐小廝:“他如今是紙糊燈籠,要小心千萬不能風吹雨淋。”
“為什麼?”
蕭騁霍然起身,滿目赤紅骨節爆響。
“被埋在雪裡一夜,等熱血凝凍了再將手剁下送人,這樣折磨,誰又能受得住呢?”
錦瑟應道,同是恨意滿燒。
蕭騁不語了。
盆內炭火噼啪作響,有火星濺上床角,頓時烈烈燃燒。
“三哥。”
片刻後蕭騁發聲,一字一頓:“百足之蟲死而未僵,你這般待他,這般待我,不怕我反嗎?”
語聲甚輕,卻字有千斤。
天際這刻劃過驚雷,那霹靂之聲頓時穿徹千裡河山。
二
胄王沖冠一怒,赤國也不曾就此風雲突變。
畢竟蕭騁已卸下兵權,所以營謀籌備需要時日。
這年的春末夏初,就成了赤國風雨前夕最後的寧靜。
也是晏青衫生命裡難得的寧靜。
他在胄王府養病,每日勾一隻臉譜看些閑書,包括蕭騁,任何人都不曾來叨擾於他。
病是時好時壞,因什麼補藥也挽不回十數年傷害,那臉譜卻也越勾越差,再不得先前一分神韻了。
終究是缺了一隻手,右手,那戲裡繁卷雲袖戲外握筆生花的右手。
剎那間他有些失神,立起身,抬頭北望。
許久後靜室裡響起了腳步聲,錦瑟端著湯藥進門,還穿著她最愛的紅色衫子。
衫子因是夏衫而難免單薄,裹著她初初長成的身段,更顯得人晶瑩嬌美。
錦瑟,早不複當日錦瑟。
這數月她象被苦苦壓抑的枝頭梅花,突然間一夕綻放滿庭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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