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冷(下) (第4/5頁)
那冷色之下到底有多少秘密。
又還有什麼秘密是他承擔不起。
“不可以分擔嗎?”蕭騁終於忍不住開口,支住額頭輾轉反側:“是不是就真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分享他的秘密!”
“那麼你預備怎麼辦?”他抬起了頭,望住錦瑟:“預備聽他吩咐嗎?”
“孔融讓梨!” 錦瑟開了口回答,卻是風馬牛不相及。
“早先他把我趕來滄州,卻原來是把你當了一隻梨子,非要讓給我。”她跟上解釋,倒端的是形象萬分。
“可是你根本不是隻梨呀!”她左右繞住蕭騁打量:“那麼我為什麼又要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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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故事講的最爛。總是什麼呆子孔融,大梨不吃吃小梨,真正是腦子有病!”
夜裡晏青衫突然夢到錦瑟這句老話,不由的笑了,從夢裡即時驚醒。
想坐起身,卻是有些吃力,他擁住被褥,等骨節裡寒意稍稍退減。
半月前吃完了最後一顆定風丸,自此後行動日漸不便。
那倒真是味好藥,雖然會嚴重敗壞腸胃,但至少可以叫他行動自如。
記得是從那個江湖人手裡買來,小小一瓶,卻花了千兩白銀。
那江湖人還聲稱自己擅長五行八卦,所謂遁地易容無所不能,口氣比天還大。
於是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考量,以外出買醉為名,考量這定風丸的效用和那人話裡真假。
藥效的確不錯,雖則副作用很大。真假卻是萬難確認,雖然聽來他在江湖上也略有薄名。
那麼他也只好賭這一記,因為烽火越燒越近。
三十萬兩,換那人在梨樹之下挖通坑道,最終將蕭騁易容運至滄州。
沒有人懷疑他在奉署殿唱的那出戲。
那樣絕情絕義一出戲,素心信了,那麼賀蘭珏就也該信了。
一切如意料中進行,他所能把控的,也只是親眼看到棺木落在預定位置而已。
之後命運便聽從天意吧。
包括蕭騁,也包括他自己。
窗外這時已有些微亮,戲班裡的花旦最是刻苦,已經在吊嗓練功。
晏青衫知道該起了,於是拉住窗臺緩緩站立。
今天有出戲,他唱小生,說好了清早大家起來對詞。
仗打了一年又一年,戲班生意蕭條,可班主也很難拒絕他這樣一個新角。
每日只要兩碗稀粥,肯委身柴房,又唱唸俱佳的新角。
他知道自己顏色正在衰敗,和急速萎靡的身體一起。可勾上了臉端起方步,卻還是能讓看客叫一聲好,心甘的往臺上擲來幾枚銅錢。
足夠了。
這樣貧賤而有尊嚴的生活,對他而言已是半生未遇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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