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散 (第3/4頁)
到最後亡了國,又是如何一杯毒茶了卻蕭騁性命,寡情冷漠心如蛇蠍。
戲文很長,唱到人人齒冷心寒,晏青衫依舊冷著顏面不肯罷休。
不過為說一句,來去為這一句。
自己曾如此無情負他,陰毒卑鄙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值得原諒也不值得掛記。
誠如方才所說。
就算蕭騁是下不手殺他,那麼至少也不該和他扯上任何關系。
如果他還是個磊磊男兒,還記得自己是如何被愚弄欺騙,那麼這刻他就應該轉身離去,不回頭不猶豫一切從新開始。
這其間的潛臺詞蕭騁自然是懂了,可是他目光灼灼依舊不肯離去。
“如果真是無心,那麼到最終你又為什麼留存我性命!”目光裡這句質詢穿越所有阻隔,一遍遍無聲拷問。
到最終問到晏青衫突然失了聲,站在臺間久久拖著個尾音。
為什麼,為什麼到最終施盡百法要留全他性命。
為什麼就算仇怨得報家國得複,自己卻沒有半絲歡喜。
為什麼夜夜難寐,心象被文火煎熬。
為什麼要往往複複做那樣一個夢,住在月牙湖畔,推窗看湖,和他並肩而立。
答案就在唇齒之間,可他不敢觸碰自覺形穢。
不配。
腦間這兩個字要掐滅他所有念想。
象這樣一意孤行最終將他家國覆滅,象這樣拿愛做刀一片片將他淩遲,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來窮究過去,追究什麼時候開始恨不再是恨,什麼時候在算計陰謀裡也有了感情。
“一時都是錯,滿盤皆遺恨。”
這句唱詞突然到了嘴邊,上下不接卻象幽魂般從他心間流出。
是啊,一時都是錯,滿盤皆遺恨。
錯的太早醒的太晚,自己是如此可笑一枚被愛恨夾攻的棋子。
恨不夠堅定,愛又不敢面對,到最後一無所有隻剩遺恨。
心終於是酸了,酸澀難當如河川泛濫,逼的一口熱血上行,滿喉都是腥甜。
他咬住牙,看見賀蘭珏察覺到異樣,看見蕭騁將手探入胸懷,目中殺機陡現。
臺上飾演蕭騁的英哥卻是不知所謂,只當是戲到了頭,連忙將腰挺直朗朗開唱。
“大雨披天落,濕卻英雄血,待到神虛輪回重現日,再看這河山可在,亡魂可安,可由的我寸心錯付,死生由人!”
一句詞直唱到滿座皆驚,唱到蕭騁如夢方醒滿袖盈風。
“再看這河山可在,亡魂可安,可由的我寸心錯付,死生由人!”
他痴痴重複,重複一句便退後一步。
該當是痴人夢醒了,到這時這刻。
已經愛過他付出一切,已經遭遇背叛叫河山染血祖輩蒙羞。
該夢醒了,活著擔當一切,再不在這愛恨裡無休糾纏。
他步步後退,退到身後桌椅之間,強自鎮定叫神色自如。
而不遠之處晏青衫俯下身去,突然的鮮血長噴猶如雨落,將狹窄戲臺寸寸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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