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進城,上工!
這牛真是越吹越大了,沈志和無奈地搖搖頭,而沈愛國已經第一個跳起來捧場:“腳踏車!腳踏車!”
他興奮地跳上條凳,學著騎車的樣子比劃著車把,嘴裡還喊著:“我要坐前槓!”
滿寶有樣學樣地張開雙臂,奶聲奶氣地喊道:“飛!”
全家人都笑作一團,原本還有些凝重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輕鬆歡快起來。楊秀秀這次沒有敲孫子,而是抱著滿寶顛了顛,笑點頭道:“攢夠錢就買,到時候慧子騎車上班,車鈴鐺要最響的!”
看著全家人臉上都掛上了憧憬的神色,滿寶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臨時工已經要來了,那腳踏車還會遠嗎?
幾人昨晚商量好之後早早睡下。
第二天,東方的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淡淡的晨霧還縈繞在各個角落,楊秀秀心裡頭都惦記著那臨時工的事兒,帶著一家人抱起滿寶就腳步匆匆地就往鎮上趕。
等滿寶從迷迷糊糊的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呀,他們已經站在了鎮上國營飯店的大門口。
這會兒,國營飯店的大門還緊閉著,只有偶爾路過的幾個行人,投來稀奇的目光,打量著這幾個一看就是從鄉下來的人。
楊秀秀心裡著急,便湊到窗戶跟前,伸出手用袖口擦了擦那玻璃,然後眯著眼往裡瞅了一眼。這一瞅,正好看見裡頭有個穿勞動布圍裙的胖女人,正坐在桌前剔牙。
那胖女人估計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視線立刻轉了過來,瞧見視窗站著的楊秀秀他們之後,臉上立馬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把手裡的搪瓷缸往桌上重重一墩,發出“哐當”一聲響,扯著嗓子喊道:“幹啥的幹啥的,鄉下人懂不懂規矩?還沒到飯點呢,不開門!”
“同志,我們找陸大勺師傅。”華慧見狀,趕忙上前半步,一邊說著,一邊把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小心翼翼地展開讓她看了一眼,接著說道,“是來辦臨時工手續的。”
門吱呀開了條縫,胖女人眼睛在紙條上掃了一眼,又狐疑地打量起他們幾人來。
她的目光落在他們沾著晨露的布鞋上,那鞋底子因為走了一段路,在水泥地上蹭出了細小的泥印子,看著有些髒兮兮的。她撇了撇嘴,語氣疑惑:“臨時工?我咋不知道?”
華慧剛要開口解釋,旁邊的楊秀秀突然伸手一指那胖女人的腳下,大聲說道:“同志,你鞋帶散了!”
那胖女人下意識低頭去看,就在這一瞬間,楊秀秀已經抱著滿寶,身子一側,靈巧地擠進門裡去了。
“誒你這人……”那女人有些不爽,正想扯著嗓子叫罵兩句,就看到陸大勺從灶房裡頭探出頭來,頓時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只是狠狠地瞪了楊秀秀一眼。
見是楊秀秀一家,陸大勺也是一愣,手裡的鐵勺“噹啷”一聲掉進了鍋裡,濺起了幾點油星子。他趕忙用圍裙擦了擦手,從裡頭走了出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嬸子,你們怎麼就來了,不是說明兒個才來報道嗎?”
楊秀秀看著陸大勺,臉上立馬露出個熱情的笑臉,聲音不自覺地大了幾分:“大侄子啊,這遲一天早一天反正都得來,我就想著乾脆早點過來,也能儘快上手不是。咱鄉下人,幹活可不怕早,就盼著能早點把活兒幹好呢。”
陸大勺聽了這話臉抽了一下,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開口道:“那青山兄弟,你跟我來,我領你去辦手續。”
“不是青山,這工作給咱家慧子。”楊秀秀說著,就把華慧往前推了推,笑著對陸大勺說道,“大侄子,勞煩你了。慧子這孩子機靈,幹活也麻利,肯定能把這工作幹好的,你就多費心帶帶她呀。”
陸大勺又是一驚,他下意識以為是沈青山來上班,沒想到這沈家人倒是有意思。不過這是人家的事,他自然不會多嘴去說啥,只是又點了點頭說道:“行,那華慧同志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辦手續。”
說完,他就帶著華慧往老張的辦公室走去了。
這臨時工的手續倒也不算複雜,在陸大勺的幫忙指引下,辦得還挺快的。就是在領勞保手套的時候,老張拿著登記本,一邊登記一邊抬頭看了看華慧,眼神裡透著一絲探究,湊過來問道:“小華同志跟李經理沾親?”
他這話一出口,陸大勺的動作都停了一下,周圍的氣氛也變得有點微妙起來。
華慧這會兒正在仔細地繫著那條印著“國營飯店”字樣的圍裙呢,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微微抬起頭,低聲笑著說道:“不知道您說的是哪個李經理,我倒是知道家裡常來的一個李叔,最愛吃我娘醃的芥菜疙瘩。”
老張聽了這話撇撇嘴,見華慧也不像是好糊弄的主兒,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低下頭繼續忙手裡的事兒了。
既然手續都辦好了,那今天華慧就可以正式上工了。
楊秀秀等人便找了個角落裡坐下,就見華慧順利地領到了圍裙,又戴上手套,開始手腳麻利地擦起桌子來。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事情比他們想象的要順利得多。
正在一家人打算找陸大勺道個謝就離開的時候,兩個穿襯衫的女服務員的對話引起了滿寶的注意。
她們這會兒倚著櫃檯嗑瓜子,瓜子皮也不攏好,故意往華慧跟前吐。
“聽說走陳經理的關係進來的?”其中一個留著齊耳短髮的女服務員挑了挑眉毛,眼神瞟向華慧的方向。
“嘖嘖,好有本事呢,上次我那小姑子說他們班一個高中生都沒進得來。瞧那土布衫,也不曉得認不認識字……”另一個正是剛剛攔著他們不讓進的胖女人,此時一邊說話還一邊朝著華慧的方向翻了個白眼。
她們明明看到華慧的家人就在那兒坐著,依然說得肆無忌憚,顯示是沒把他們放在心上,又或者說,就是因為看到了他們,所以才變本加厲,故意說給他們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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