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第3/3頁)

“父皇……”

崇明皇帝移開眼，看著窗外漸漸挪動的白雲，道：“朕這一生，是否有功於百姓，有功於社稷？”

崇明皇帝是朝著姜離問的，是以姜合併未答話，而是與皇帝一同看著姜離。

任誰都看出姜離想要皇帝手中龍印，他滿面淡然道：“兒臣不敢妄言，且看如今百姓安居樂業，便知父皇之功可高於天地。”

崇明皇帝看了他許久，嗤笑一聲，道：“阿離。”

姜離一愣，隨後又看向皇帝。

皇帝將手中龍印遞出，姜離手腕微顫，雙手接過，龍印落在他手中閃閃發光，皇帝道：“今日朕再教你一理。”

姜離連忙道：“父皇請說。”

“便是以身入局，以血鑄就，以肉為牆，不卑不亢。”

話音剛落，寢殿頂上射出數十冷箭，皆朝著姜離去，高翔當場斃命，電光火石間，姜離反應過來，轉身避開，龍印落地發出響聲，冷箭不停，姜合把姜政推到椅子後，隨後在冷箭停時，抽出皇帝壓在龍床下的劍，朝著姜離劈去。

變故只在一瞬間，姜離滿面怒氣，朝外放了個訊號，屋外士兵聽見訊號立即動身，熟悉的宮變聲又起。

眼見到了午時末，遠處也傳來嘈雜的叫喊聲，是司空允進了宮中。殿內角落中也出現些人，擋住了想要進來救姜離的人，姜離在宮中許久，也將這寢殿圍住許久，他竟不知何時進來了這麼多皇帝的人，姜離滿眼不可思議，轉身怒視著皇帝。

皇帝靠在床上，冷眼看著，吩咐道：“守好殿門，別讓一人進來。”

姜離並不擅武，肩上受了箭傷，姜合趁其不備，又在瞬間刺透了他的腹部，無人相護，姜離咬牙道：“哥哥——”

他悽厲的聲音回蕩在寢殿，姜合抽劍，用一旁落下的紗帳捆住了了姜離的雙手，順便綁住了他的傷口。

皇帝看著姜合動作，待姜合把姜離拽到皇帝跟前跪著後，他道：“天子之心包容天地，庇佑後世，天子之氣容納百川，不彎不折。姜離，朕今日教你的，只有一句。”

姜離腹下全是血，皇帝冷淡道：“德不配位，必有災殃。”【1】

相同的場景姜合與姜政看了兩次，姜離臉上的猙獰與那日姜無的一樣，他咬牙道：“不是，父皇，只是因為我太過信任你罷了！”

皇帝看著他，姜離踉蹌起身，在那些冷箭射下的時候，姜離就明白了，他如當日的姜無一樣，鑽了皇帝的套。皇帝說得是，他是太子，天子怎能看不透自己的心思，怎會乖乖任自己囚禁，任自己往宮中調兵。

姜合冷眼看著面前荒唐的場面，直覺滿心阻塞。

姜離為何如此信任皇帝，姜合不得而知，他走過去俯身拿起地上龍印，放到傳國玉璽一旁。

“信任？”

崇明皇帝掀開被子，姜合轉身看去，只見被下腐肉鋪滿，香氣刺鼻，皇帝膝下至腳底已無一處血肉覆蓋，只剩森森白骨。隨著被子帶著腐肉落地，姜合也第一次看到了骨中花的全貌。

那花鮮紅刺眼，布滿了外露的骨頭，皇帝似是不知疼一般，轉了轉身子道：“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那遊醫是你的人？”

姜離錯愕抬頭，“你……”

“朕從中毒那日起，便知此毒的利害，你那小小伎倆，以為能瞞天過海麼？”

這下不只姜合滿心疑惑，姜離更是疑惑，“那你為何……”

皇帝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向姜合和姜政，他苦笑道：“朕只是想看看，懷珺知曉此事，會有何動作。”

姜合皺眉道：“父皇，兒臣不知。”

無人拆穿姜合的謊話，殿內靜默一刻，姜離笑道：“以我試探哥哥對你的心思？哈哈，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父皇，我也是母後與您的兒子，我也與哥哥有一樣的血脈，為何從前母後不可教養我，如今您有要如此待我？！明明是一樣的啊……”

要說姜離狠辣，他對姜合以外的人確實如此，可姜離最矛盾之處便是對皇帝的感情。他親眼看著司空絮被燒死，都沒想質問一句，眼下從皇帝口中聽見此言，姜離便心痛不已。

他恨皇帝，也在期待著皇帝能將眼神分給他一絲。

姜合看著姜離，他知曉來龍去脈，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帝自不會回答他什麼，“你不必知曉，既敢做大逆不道之事，便好生承受這事的後果吧。”

姜合長大後疑惑過，那時的皇帝為何沒有去查正使身後之人，現下見皇帝表情，姜合才徹底明白，也許皇帝不願皇後有兩個皇子在手，哪怕不是親生的，也許是因為皇帝愛護自己，又或是姜離真的……。

事到如今，無人能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