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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 The Last·作夢的金魚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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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半,掛號大廳裡不知道為什麼空無一人,只開放了一個視窗,走到半途,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隔著一塊玻璃檔板正在埋頭打字的護士眉眼很熟悉,像是裴曉霜。

翩翩在原地踟躕了半天不敢上去,到後來自己都覺得自己傻,終於鼓足勇氣上去了,還故作出一副面無表情的嘴臉,她從小視窗把社保卡遞進去,護士抬起了臉,她也看清楚了,不是裴曉霜。

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但是總之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經常做夢夢到裴曉霜,特別是在午睡的時候,不是回到初中時代,她們關系還像從前一樣好,就是她跑到她家裡去找她,想要跟她重歸於好,她甚至夢到過小時候裴曉霜的爺爺開的那家小雜貨店,外頭落著雨,她們並排坐在幽暗的店堂裡,有的時候夢做到一半忽然意識到是夢,她就希望快點醒,醒來就真的去她家裡找她,但是醒過來之後,這個念頭從來不會付諸行動。

午睡清醒過來的三點多鐘,隔著一層窗簾布,平躺,半邊身體曬著發黃的太陽,她總是可以一下子就從夢裡回到現實,心裡明白,有些事情回不去了。

快年底的時候,她用了兩年多的手機突然壞了,電充不進去。過了兩天沒有手機的日子,實在挨不過去,只好拿出去修,到了店裡又臨時改主意,幹脆換了個新的。

翩翩花了一個下午去研究新的手機系統,把舊手機的照片和通訊錄導進新手機。

過了個生日,距離聽上去很可怕的三十歲又近了一步,她心血來潮,跑去剪了個短發,有生之年第一次剪短發,短得十分徹底,耳朵往上三厘米,剪完頭一輕,走走路,總是動不動就去摸摸後腦勺往身後看看,丟了什麼似的。

回去之後姆媽說:“難看死了。像個上初中的男小囡。”

但是她自己感覺還不錯,無論是手機還是頭發,人總不能一成不變。

2018 年的最後一天,她在大掃除,下了決心進行斷離舍,把從初中到現在,再也用不到的課本雜物統統理了出來,整整五個大箱子。

理的時候看到那幅被她撤下來的照片,她想了想,找了塊布把上面的灰擦了擦,皺著眉頭又把它重新掛了上去。

2019 年 1 月 1 日早晨,她開著小 poo,載著那五箱雜物去了廢品收購站。

翩翩看著老闆把所有東西都從箱子裡倒出來,攤在地上分門別類稱斤兩,一堆舊課本舊作業簿裡,突然一個粉紅色的卡通訊封掉了出來。

她去撿起來,信封上的字型稚嫩整齊,寫的是舊房子的地址,沈翩翩收。

翩翩拆開一看就想了起來,是小升初的暑假裡,那封她久候不至的趙丹妮的回信!

信紙已經發黃,字跡也模糊了,信的末尾,趙丹妮特意空了一行,用醒目的彩色熒光筆寫道:最後,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超超跟我說他喜歡你。

翩翩拿出手機給徐雲超發了一條簡訊:你有一個把柄在我手上。

他很快回:這麼巧啊,我也剛好發現了一個你的把柄。

她才不相信,現在她只迫不及待地想去問問他,信上的事情是真是假。

翩翩把信裝在口袋裡往他家小區的方向跑,到十字路口,被一個紅燈困住,喘口氣的間歇,一抬頭,赫然看到徐雲超就站在馬路對面。

紅燈跳綠燈,她頓了幾秒鐘,他搶先了一步朝她走過來,她不甘示弱,三步並著兩步,也朝他走過去。

走到還剩幾步距離,他突然停住腳步,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扔給她。

翩翩順勢接住,是一罐檸檬口味的軟糖,上頭貼了一張口香糖的包裝紙,是那天她在他家裡寫的紙條。

明明自己親手寫下來的話,這個時候再看到,她卻尷尬得面孔漲紅:你給的檸檬太酸了!

金秋十月份,民政局門外的一條街上都彌漫著桂花香。

徐雲超去停車,翩翩就侯在門口等,眼睛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手伸進包裡掏化妝鏡,等下就要拍照了,她想再確定一下,自己兩條眉毛畫得是不是對稱,剛剛摸到鏡子,手卻頓住了。

裴曉霜從她面前走過,時隔許多年,她的面孔白皙豐腴了,穿著一條寬松的針織裙,肚皮圓圓地凸起一塊。

一個兩三歲的男小囡拿著個風車蹦蹦跳跳走在她邊上,跟她一樣,粗眉毛大眼睛。

她停下腳步, 她也望過去,兩個人又同時移開目光,看著路邊開得最旺盛的一棵桂花樹。

翩翩不知怎麼回想起來很多年以前的某個夏天。

好像是初三暑假,她,裴曉霜,蒲悅三個人約好一起去金山看海。走去長途汽車站的路上,她和蒲悅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吵了架,兩個人黑著臉上車,各佔一個雙人座。裴曉霜前一天說她不能來,但是在車子發動之前,她還是趕了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蒼白神情迷茫,她們都抬起頭來看著她,都想要她坐在己身邊,裴曉霜猶豫了一下,最後坐了個單人座。

可是她現在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那次到後來到底有沒有看到海。

突然手機響,她接起來,蒲悅的聲音聽上去很輕松:“喂,我生好啦。男孩,六斤二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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