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3-EP2：金牛（10） (第2/2頁)

但【歐羅巴】上只有極少數人知道2號反應堆的真實用途，其中就包括老格蘭傑。名義上屬於核反應堆的2號反應堆，實則是斯凱·艾克利普斯等人掩人耳目地進行核物理和基礎粒子研究的主要科研中心。他們將在這裡建造一個能夠穩定地產生GN粒子——一種舒亨伯格率先從理論上預言其性質的粒子——的反應堆，並進一步以這些反應堆為基礎打造遠超人類社會現有水平的武器裝備。

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天人組織就將以這些戰爭機器干預地球上的衝突，終結地球上一切導致人類止步不前的戰爭。

對於已經從麥克尼爾口中瞭解到【未來】的老格蘭傑而言，現在的【歐羅巴】木星圈科考團隊距離打造出原始太陽爐還遙遠得很。他和兩位擬變革者同伴在其他科研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燈火通明的2號反應堆控制中心，並在那裡見到了正在指揮同僚以等離子場約束相變過程的斯凱·艾克利普斯。

“這地方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老格蘭傑見2號反應堆控制中心的所有工作人員也穿著厚重的防護服，頓時意識到早期GN粒子在衰變過程中會產生極強輻射的說法並非虛構。不僅如此，就連這些防護服也無法真正意義上保證他們的宣告安全：但凡反應堆防護裝置受損，控制中心裡的所有人大概都難逃一劫。“我來了，斯凱·艾克利普斯。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的實驗。”

“你來得正好，格蘭傑先生。”綠髮的擬變革者指著實時顯示反應堆內狀況的螢幕說，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經過上次的意外後，我們把所有裝置更換成了有線裝置。雖然這可能會降低控制中心的安全性，這是觀測到現象的必要犧牲。3組注意，繼續加大反應堆核心壓力。改變等離子場偏轉角度。”

打著發明下一代核反應堆的旗號從地球上騙錢可真是個好主意，老格蘭傑想著。他聚精會神地盯著螢幕上的反應堆核心，不敢錯過任何風吹草動。剛才還能勉強清晰地顯示出反應堆核心的畫面突然間變得模糊起來，刺眼的白光則剝奪了老格蘭傑等人看清畫面的機會。實在沒法從畫面上看出什麼的老格蘭傑只得前往控制中心後方那些連線檢測儀器的計算機旁一探究竟，他剛走上幾個臺階，螢幕上的白光眨眼間被不祥的血紅色光芒取代，而充斥著控制中心的紅色在短短几秒後就消失不見了。

控制中心裡的科研人員似乎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整理著採集到的各種資料，他們要在幾個小時甚至幾天之後才能斷言剛才發生了什麼。斯凱·艾克利普斯卻興奮地帶著老格蘭傑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激動地對有些錯愕的舒亨伯格計劃創始人說，製造GN粒子的實驗終於取得了初步成功。

“好極了，我們可以開始下一步了。”老格蘭傑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輕聲對終於失去了些許冷靜的綠髮擬變革者說，僅僅製造GN粒子還不足以實現舒亨伯格的理想，“那個男人總是希望可以透過發明永動機或者半永動機來解決人間的一切紛爭……先不說觀念上的事，要是世上的物資豐富到了我們無法想象的程度，衝突大概會少很多的。”

“這都多虧了您提供的那些資料，不然我想我們可能要花費20年時間才能取得初步成果。”斯凱·艾克利普斯煞有介事地說，沒有老格蘭傑那些關於重子衰變的研究內容，他們就無法在短時間內這麼快地用正確的方式改造和擴建粒子加速器、設計反應堆並取得初步成果。“有件事讓我很好奇……您這些，看上去有強而有力的實驗結果支援的結論，是從哪取得的？舒亨伯格先生的研究資料裡，只有理論部分。”

“在我進入冷凍休眠之前，我曾經前往全球各地的類似研究中心去觀摩……或者說是乞討。你看，舒亨伯格不願意迴歸人類社會，總要有人代他去驗證那些理論的。當然，為了防止洩密，我沒有在其他地方留下必要的記錄。”老格蘭傑當然不可能承認這些研究資料其實來自上一個平行世界，那時他僅僅因為注意到新統合的反應彈和許多重力控制技術的原理看上去與GN粒子的基本原理存在相似之處才會在幫助麥克尼爾負責僱傭兵工作之餘自行掌握相關的理論知識，沒想到它們果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先別高興太早，斯凱·艾克利普斯。舒亨伯格和我的研究理論前半部分如果是正確的，那後半部分……大概也是正確的。難點就在這一部分了。”

斯凱·艾克利普斯的團隊最終成功地建造出了原始太陽爐，這是不容老格蘭傑否認的【未來】。他不能阻止自己去考慮這些人取得的成就在多大程度上應該歸功於自己——在11號平行世界從舒亨伯格口中瞭解到GN粒子理論的自己於4號平行世界發現了原理相似的理論和技術，並反過來再用這些相似的理論和技術促進11號平行世界的GN粒子研究。這樣說來，他們所前往不同平行世界的次序完全是李林預先安排好的，冥冥之中也已決定了世界的命運。倘若這一切僅僅源自於李林的干預，那麼天人組織又會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怎樣製造GN粒子和原始太陽爐呢？

不，他對斯凱·艾克利普斯的聰明才智有著充分的信心。

“有什麼難辦的，你們不是已經制造出GN粒子了嗎？”不明就裡的蒂莫西插話說，把GN粒子的後續研究工作丟給地球上的相關組織、事後再由天人組織漁翁得利也未嘗不可，“我不怎麼了解科學研究，可我知道從提出理論到驗證再到應用於工業……中間是要走不少彎路的。我們承擔不起這麼多損失，該讓其他人幫我們探路了。”

“你理解錯了，蒂莫西·格蘭傑。”斯凱·艾克利普斯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又勸住了有些惱怒的格雷格。他一面用腦量子波向兩位同伴傳遞資訊，一面繼續對在場三人說，建造舒亨伯格所預想的GN粒子反應堆也就是【太陽爐】需要木星的特殊環境以及些許運氣。“我允許你駕駛著宇宙飛船四處閒逛，就是期待著你可以早日發現那些分散在宇宙空間中的【真空拓撲缺陷】（Topological Defect）。可惜，你誤會了我的想法。”

“……格雷格？”

“別問我。”格雷格白了同類一眼，他也不太明白斯凱·艾克利普斯在說些什麼，即便對方已經透過腦量子波向他傳遞了部分必要資訊，“好像是和宇宙起源或者什麼高維空間有關的結構？總之，只要找到那樣的空間結構，就能開始下一步了，是吧？”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在宇宙空間中觀測到這樣的結構……這就是我們誕生的其中一個意義。”斯凱·艾克利普斯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擬變革者的諸多功能都是為了幫助天生受限於脆弱血肉之軀的人類探索宇宙而設計的，“找不到它，就不會有【太陽爐】，也不會有下一階段計劃了。然而，我們這些自始至終都穩定地處在VEDA管理之下的擬變革者可能缺乏對應的天賦，而能夠脫離VEDA控制的同類或許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這是我起初允許你們二人來到木星圈的其中一個理由。”

“你確定我們用腦量子波能感受到它嗎？”

“不確定，舒亨伯格沒說過這個。”斯凱·艾克利普斯的反應令老格蘭傑大跌眼鏡，“……但總要試一試，對吧？從今年開始，我會和你們定期進行使用腦量子波的特訓，希望你們不要缺席。”

兩個和老格蘭傑看上去極其相似的擬變革者沮喪地點了點頭，正打算和老格蘭傑一起離開2號反應堆，又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齊刷刷地看向同一個方向。

“怎麼了？”

“木星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蒂莫西直勾勾地盯著木星所在的防線，他的視線穿過宇宙飛船、太空站、正在建造中的工廠衛星，指向了被厚重的大氣包裹著的氣態巨行星，“……斯凱·艾克利普斯，你派了其他人去木星大氣內執行任務嗎？”

“沒有。”

“那我們得去看看，這世上應該沒有第二種可以向外傳播腦量子波的生物了。”格雷格當即決定與蒂莫西一同深入木星大氣一探究竟，“……格蘭傑先生，您就別去了。我們兩個不會在繼續深入的時候趕在裝置失靈之前被烤熟，您就不一定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