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明天是什麼日子？ (第2/3頁)

夜間開車的原因，方羨挺直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長而密的睫毛輕輕扇動著，偶爾有光斑在那張流暢的臉上劃過，像是夜間精靈在調皮地和他嬉戲。

周茉沒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口吻不以為然：“怕什麼，下雨就打傘啊！”

像是吞下一顆十分有效的鎮定劑，方羨那顆焦躁的心奇異地被安撫下來，沒忍住分心看了周茉一眼，卻被她抓個正著。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無聲的潮汐在夜色中翻湧，將這一瞬間無限在他們心底拉長。

夜間高速視線不好，危機四伏，不容許他分心。方羨用意志力硬邦邦地逼迫自己把視線挪回前方，故作輕松地笑：“好啊，我車裡有一把很大的傘。我去點火，你在傘下看著就好！”

下了高速，臨近海邊的時候，他們運氣很好地獲得了神明偶然的饋贈。

不停地升向半空中的煙與火，化成錦簇的蒲公英綻開，點燃了漆黑的夜空。此起彼伏，一場視覺盛宴在他們面前緩緩鋪陳，宛如一幅流動的璀璨畫卷。

見周茉仰著頭目不轉睛，方羨幹脆將車停在路邊，降下車窗抖落窗戶上多餘的水汽，讓觀賞的視野變得更加清晰一些。

等到這波煙花放得差不多的時候，周茉才有心思扭過臉對上方羨的視線，又露出那兩個深深的酒窩：“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帶著冷意的夜風拂過周茉的發絲，方羨見狀隨手關上了窗戶，十分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問她，“冷不冷？”

十指相扣，方羨發現周茉的體溫比他低一些。他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她的大拇指，像是無聊到指望摩擦生熱，又像是曖昧的調情，耐心等待著她的回答。

“如果我說冷，你會像偶像劇男主角一樣把衣服給我嗎？”周茉促狹一笑，挖坑發問。

“我人比較機靈，不會忘記在車裡可以開暖氣。”方羨故意逗她，沒提後座還有外套的事情，“而且我就穿了一件薄絨衛衣，脫掉要被警察抓走。”

周茉的目光滑落至他胸前的布料，又轉回那張俊朗的臉上，煞有其事地胡侃，“夏天不是經常會有中年男人光著膀子挺著肚子出來辣眼睛嘛？你還年輕，光著也應該不至於嚇人。不過這個天氣嘛，光膀子在海邊亂跑會被以為是神經病...還是會被警察抓走！”

方羨微眯眼睛，用陰惻惻的聲音念她的名字：“周茉，別人談戀愛要錢要愛，你要讓我除夕夜進局子是吧？”

“怕什麼，男主角總是自帶光環的。就算沒有，我作為女主角會保釋你。”周茉雙眸亮若晨星，笑意更深，露出白皙的牙齒。

對著一個剛手術小半月的病人，方羨無處洩憤，只好牽著周茉的那隻手湊到唇邊，用牙齒在她細嫩的手背上，報複性地咬出一道印子：“別以為我不知道！披衣服都是溫柔男二趁虛而入的時候做的事情，男主角才不給女主角披，不然哪有男二出場的機會，偶像劇還演什麼演！”

周茉樂不可支，並不反駁他的觀點，注意力反而放在嫌棄他之上：“把我手背的口水擦幹淨了啊！”

“要不要給你咬回來，我不嫌棄你的口水！”得到周茉冷冽的眼神後，方羨不滿地回瞪了她一眼，卻還是乖乖地抽了張紙巾，輕輕為她擦拭那隻根本沒有沾上水痕的手背，忍不住小聲嘟囔：“矯情鬼！”

“哼，幼稚鬼！”

方羨這會兒嘴巴硬得很，到了真正下車的時候還是翻出了後座的防風外套，為周茉披上：“海邊風大，你老老實實穿著，絕對不能感冒！”

就在周茉欲言又止，想說她不冷，讓他別逞強整得自己感冒的時候，方羨又掏出了另一件外套給自己穿上，還回頭得意地朝她笑，完全響應了他剛剛吹噓自己有腦子的話術。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方羨在主導過節的事宜，但他又不是機器人，當然會有記不住節日的時候。

譬如某一年的暑假，雲雨初歇，兩個人摟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的時候，周茉突然想起明天的日子，就隨口囑咐了一句：“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吧？”

方羨的眉宇罕見地掠過一絲慌張，感覺身上的汗意又開始順著毛孔濕答答地滲出，緊貼著床單的肌膚好像要和洇濕的床單融為一體，答話卻果斷：“知道！”

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啊？

周茉不是都不過節的嗎？方羨還是第一次被問到這種死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