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秦公驚聞龍婿意，憂喜交加費思量

秦府書房之內，燭火輕輕搖曳，將蕭煜那挺拔卻略顯單薄的身影投射在古樸的書架之上，形成一道沉默而堅定的暗影。他那番石破天驚的求親之言，依舊在秦致遠這位久經風霜的老人心中激盪起層層漣漪，久久難以平息。

良久，秦致遠才緩緩從那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那雙飽經滄桑的睿智眼眸，重新聚焦在眼前這個雖然身處絕境、卻依舊散發著逼人傲氣和不屈鬥志的年輕王爺身上。

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有驚訝，有欣慰，有擔憂，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和審慎。

“王爺……”秦致遠的聲音略顯沙啞，帶著一絲刻意的平靜，他沒有立刻回應蕭煜的求親，而是緩緩走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目光如炬地看著蕭煜，“老夫……能感受到王爺對傾離的這份心意。只是……”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凝重起來：“王爺如今的處境，想必自己也清楚。蘇文宇篡位奪權，京城已是龍潭虎穴。王爺身受重傷，流亡江南，前途未卜，生死難料。在這個時候，王爺向老夫提親，欲娶傾離為正妃……老夫斗膽請問一句，王爺……這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考量？”

這個問題，問得直接而尖銳！直指蕭煜求親的動機！

秦致遠知道，蘇傾離醫毒雙絕，聰慧過人，又身負秦家血脈，對於急需助力、意圖東山再起的蕭煜而言，無疑是一枚極具價值的棋子。他不得不懷疑，蕭煜此刻的求親，究竟是真心愛慕，還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拉攏和利用？

蕭煜聞言，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惱怒或窘迫。他迎上秦致遠那審視的目光，眼神坦蕩而堅定，聲音雖然帶著一絲傷後的虛弱，卻異常沉穩：

“秦老先生的顧慮，晚輩明白。若論時機，此刻確實……非是良緣佳配之時。但若論真心……”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刻骨的柔情：“晚輩自幼身中奇毒，常年與病痛為伴，早已看淡生死，也從未對任何女子動過凡心。直到……遇到傾離。”

“她聰慧、冷靜、果敢、堅韌……她身上有太多令晚輩驚歎和……心折的特質。”蕭煜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彷彿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更重要的是……她在晚輩最危難、最狼狽的時候，不離不棄，捨命相救。這份情誼，早已超越了普通的醫患或盟友。”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低沉而真摯：“晚輩可以對天起誓，求娶傾離，絕非因為她的醫術或秦家的勢力，而是……真心愛慕，情難自已。晚輩只想給她一個名分，給她一份安穩，讓她不再孤身一人，面對這世間的險惡。”

秦致遠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能從蕭煜的眼神和語氣中，感受到那份發自內心的真誠和……深情。這讓他心中的疑慮，稍稍減輕了一些。

但作為長輩，他還有更多的擔憂。

“王爺對傾離的心意，老夫暫且信了。”秦致遠緩緩開口，語氣依舊帶著一絲審慎，“但……傾離畢竟是老夫唯一的外孫女，是婉君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老夫……不得不為她的將來多做考慮。”

“皇家無情，帝王之家更是波譎雲詭，步步殺機。”秦致遠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當年婉君便是因為捲入了宮廷的陰謀，才……落得那般悽慘的下場。傾離雖然聰慧過人，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女子。老夫擔心……她若真的嫁入皇家，成為肅王正妃，將來……會不會重蹈她母親的覆轍？會不會……再次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更何況……”秦致遠的聲音變得更加凝重，“王爺如今與蘇文宇勢不兩立，復仇之路，必然充滿了血雨腥風。傾離若與你綁在一起，便意味著……她將要與你一同面對這所有的危險和未知。這條路太過艱難，也太過兇險！”

這些話，句句都說到了蕭煜的心坎裡！這也是他之前一直猶豫和顧慮的原因！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沉痛和不容置疑的堅定：

“秦老先生的擔憂，晚輩感同身受。正因如此，晚輩才更要給她一個承諾，給她一份保障。”

“晚輩不敢說能完全護她周全，不受半分傷害。但晚輩可以保證……”蕭煜的目光變得異常銳利，充滿了力量，“只要蕭煜還有一口氣在，便絕不會讓她再受半分委屈！絕不會讓她再重蹈婉君姨母的悲劇！任何人膽敢傷害她一分一毫，本王必讓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至於未來的路……”蕭煜的眼中閃過一絲睥睨天下的傲氣和自信，“本王承認，復仇之路，荊棘遍佈，九死一生！但本王也相信，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蘇文宇倒行逆施，早已失盡人心！只要我們同心協力，積蓄力量，必能……撥亂反正，重塑乾坤！”

“屆時，”蕭煜的目光再次變得柔和，帶著一絲期盼和憧憬，“本王會親手為傾離戴上鳳冠，讓她成為這大夏王朝最尊貴的女人！與本王一同共享這萬里河山，看這盛世繁華！”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既有對蘇傾離的深情承諾，也有對未來的宏偉藍圖！更展現了他那份不屈的意志和強大的自信！

秦致遠看著眼前這個雖然身處逆境、卻依舊雄心不減的年輕王爺，心中那份最後的疑慮，也漸漸消散了。

他知道，這個男人，或許真的能給傾離帶來幸福，也真的能改變這大夏的命運。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好……好一個‘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好一個‘共享萬里河山，盛世繁華’！”秦致遠緩緩站起身，走到蕭煜面前，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爺……老夫……信你！”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語氣帶著一絲“翁婿”間特有的調侃：“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傾離這丫頭，從小吃了不少苦，性子也……有些倔強。日後若是她有什麼任性之處，王爺……可要多擔待一些。”

蕭煜聞言，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眼中充滿了寵溺和溫柔：“老先生放心。傾離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好的。無論她做什麼，我都……甘之如飴。”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門外，早已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的秦芷和玄一，此刻正面面相覷，表情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