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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 吻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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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 吻

一 他斜靠牆沿,向窗外望去。 道路像是洗過頭了的布匹,泛著白色,軟軟地托住街上稀少的幾個路人:有人倦倦地撐著傘移動緩慢,彷彿腰以下的部位正同地面一起融化;有人則像是身後有野獸追趕,步伐飛快地逃往街邊裝有空調的店面。 從今年夏天太陽格外的淫威大施來看,全球變暖已是確鑿事實了?不過他現在所在的這家音樂酒吧的空調是出了名的優質,否則現在也不會客滿為患。就算在外面承受太陽曝曬的時候會想“啊呀,我是不是也該加入世界無車日活動”,進了這裡也只會只剩下一個念頭:“好爽啊。” 這樣想來,空調這個東西真是全球變暖的幫兇。店長也是。 他所在的城市向來風邪,剛在心裡揶揄,就見店長拿著樂單幾乎是蹦躂著向自己走來——生意興隆,自然腳步輕快。 這家名為“echo”的音樂酒吧,店長長相怪異,如要評選應該能夠入選全國十大怪人。但人的形貌除卻天生,還和內部精神狀態有關。店長心地善良,從他的八字眉和三角臉上透露出來,敞亮的像是宿居著一座菩薩。 菩薩這時開口了: “阿界,給,今天的演奏樂目。” “好。” 他在這裡打工已有一年多,工作即週末在這裡彈鋼琴。店長是為數不多的幾個知道他本職身份的人,卻若無其事且守口如瓶。 他很喜歡店長。 接過那張素潔的白紙,上面大概十多首曲目,全是客人剛才點的。他順條掃視下去。 這首沒問題。 這首有點難。 哦,這首啊。 這首應該是專業人士點的。 這首是小case。 ……..這首? 店長看他把樂單擱上手邊的桌子,拿起椅背上的白西裝展臂滑入,動作嫻雅。這才問道: “怎樣?” “除了第六首,其他都沒有問題。”他笑。 “第六首?”店長拿起樂單。這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鋼琴彈得相當好,平常看來懶懶散散,涉及音樂卻非常專業,而且博聞強識,很少有他不會的曲目。 “eon《the frozen ord》” “哦,這個啊,倒還真是首涼快的曲子。”店長有些惋惜,但迅即就笑了,“我去跟…

他斜靠牆沿,向窗外望去。

道路像是洗過頭了的布匹,泛著白色,軟軟地托住街上稀少的幾個路人:有人倦倦地撐著傘移動緩慢,彷彿腰以下的部位正同地面一起融化;有人則像是身後有野獸追趕,步伐飛快地逃往街邊裝有空調的店面。

從今年夏天太陽格外的淫威大施來看,全球變暖已是確鑿事實了?不過他現在所在的這家音樂酒吧的空調是出了名的優質,否則現在也不會客滿為患。就算在外面承受太陽曝曬的時候會想“啊呀,我是不是也該加入世界無車日活動”,進了這裡也只會只剩下一個念頭:“好爽啊。”

這樣想來,空調這個東西真是全球變暖的幫兇。店長也是。

他所在的城市向來風邪,剛在心裡揶揄,就見店長拿著樂單幾乎是蹦躂著向自己走來——生意興隆,自然腳步輕快。

<101nove.ho”的音樂酒吧,店長長相怪異,如要評選應該能夠入選全國十大怪人。但人的形貌除卻天生,還和內部精神狀態有關。店長心地善良,從他的八字眉和三角臉上透露出來,敞亮的像是宿居著一座菩薩。

菩薩這時開口了:

“阿界,給,今天的演奏樂目。”

“好。”

他在這裡打工已有一年多,工作即週末在這裡彈鋼琴。店長是為數不多的幾個知道他本職身份的人,卻若無其事且守口如瓶。

他很喜歡店長。

接過那張素潔的白紙,上面大概十多首曲目,全是客人剛才點的。他順條掃視下去。

這首沒問題。

這首有點難。

哦,這首啊。

這首應該是專業人士點的。

<101nove.ase。

……..這首?

店長看他把樂單擱上手邊的桌子,拿起椅背上的白西裝展臂滑入,動作嫻雅。這才問道:

“怎樣?”

“除了第六首,其他都沒有問題。”他笑。

“第六首?”店長拿起樂單。這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人鋼琴彈得相當好,平常看來懶懶散散,涉及音樂卻非常專業,而且博聞強識,很少有他不會的曲目。

“eon《the frozen ord》”

“哦,這個啊,倒還真是首涼快的曲子。”店長有些惋惜,但迅即就笑了,“我去跟客人說,讓他換一首吧。”

“謝謝。”他滿懷感激。

店長背朝他,只是擺了擺手。

他離開休息室,走向“天空之音”,這架純白色的鋼琴旁邊是面向街道的大落地窗,他朝窗外看去,一個揹著藍色大書包的小男孩正劃開幾乎凝滯的空氣,像只急掠的鳥一般,飛速而過。

他按下琴鍵。

男孩飛快地跑著。為了抄近路,手腳並用爬上了路邊的田埂。這是片蘋果地,夏綠秋實後,現在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長在地面的老人的手一般,虔誠地迎接著從天空急墜而下的片片雪花。

他的步伐濺起一路雪屑,留下緩緩的風和呼吸的霜,在茫茫天地之間延成一線。忽然這條細白的線挫頓成了一個點——他跌倒了。因為跌倒時本能地張開嘴想要驚呼,爬起來的時候,除了鼻子被雪塞住,嘴裡也滿是冷鹹。冷是地面的雪,鹹是嘴唇磕破流出的血。但他沒有去擦嘴上的血,而是急急檢查和拍打著膝蓋和胸口處的衣服——這是媽媽親手做的棉衣棉褲,弄壞了媽媽要補,弄髒了媽媽要在大冷天洗。兩者他都不願,而傷口他只要舔舔就好。

確定身上已經沒有多餘的痕跡,他這才用手抹了抹嘴唇,傷口流出的血已經結成了薄薄的紅冰,粘在他手背上一些,拉開的時候火辣辣地疼。同樣火辣辣的還有膝蓋,大概是剛才磕在了石頭上。他顧不得這麼多,原地跳了跳,借力把書包背在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向前跑。這時的步伐已不能如前流暢,而是明顯的一瘸一拐起來。

但他依舊奮力奔跑。

奶奶一個月前去世以後,媽媽再沒有笑過,甚至還變得有些奇怪,和她說話,都很少應答。

這次年級第一的獎勵是後天去縣裡看電影的兩張影票。媽媽曾經給他說過的“電影”,是從一個比電視大得多的螢幕上放出來的東西,媽媽說的時候難得的興奮,眼睛裡發出的光,他現在都清楚記得。但媽媽從城裡嫁來這個村以後,就再也沒有看過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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