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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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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這段關系的開始方式並不算理想,哪怕對方答應的初衷並不純粹,哪怕他只是自作多情外加一廂情願。

他還是固執地想去嘗試。

盡管早就知道,這世界從不會對他仁慈。

七歲,他在射擊訓練中第一次打中十環,柯仕文大發慈悲允許他提個要求,他放棄唾手可得的美食與玩具,天真地對柯仕文說,請你讓我和媽媽離開。

回應他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看你是被她養廢了。”時至今日他還記得柯仕文冰冷的視線,居高臨下的姿態像是在看腳下的垃圾,“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見她。”

老管家快步走上前,拿著手帕替他擦去嘴角的血,他卻噙著血抬起頭,用不甘示弱的語氣反駁,“她是我媽媽,你憑什麼這麼做。”

柯仕文根本不屑回答。

在那之後,他有接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過母親,每日除了基礎文化知識便是各種槍支訓練。又半年過後,他成為彈無虛發的佼佼者,面對五十米外的移動靶亦可以精準命中,柯仕文故技重施,以獎勵為由允他再次索求。

“讓我和媽媽離開。”他的回答依舊不變。

這次柯仕文沒有再大發雷霆,冷漠地俯視了他幾秒,忽然毫無預兆地勾了下唇角,像是終於被新奇的玩具引起了興致,饒有趣味地想要一探究竟。

“本來覺得除了長相,沒一處像我的種。”柯仕文說,“基因果然不會騙人。”

很難形容柯仕文當時是什麼語氣,總之那日過後,他被允許每晚睡覺前與母親見上一面,交談時間按秒計算,不多不少只有三百。每當倒計時嘀聲響起,母親總是提前讓他離開,開始他不明白母親為何要浪費這十秒,直到後來的某一天,他自作主張去而複返,終於看清了埋沒在高床軟枕之下的歹毒惡意——

母親的脖子上竟套著一隻黃金項圈。

粗長的黃金鎖鏈從頸部一路向後延伸,最終消失在床頭,鎖住了母親的肉體,也禁錮了母親的靈魂,尊嚴、自由悉數灰飛煙滅,只剩麻木不仁的傀儡之軀。

從他被帶進柯家大宅的那一刻起,世界便濃縮成枷鎖桎梏在了母親頸部,每夜與他會面的那三百秒,是母親僅有的被允許卸除項圈的時刻。

柯仕文用這只項圈宣示主權,像主人規訓不聽話的惡犬,用皮鞭折辱它的意志,用鋼鐵打造堅實的牢籠。

而這一切的起因,全部是源於他。

“默默不哭,不哭。”母親奮力拉扯著項圈,試圖將它從頸部摘下,盡管知道項圈一經閉合除了柯仕文的聲紋無法開啟,可她還是執著而徒勞地不停嘗試著,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她亦不肯向上位者屈服。

“媽媽沒事,轉過去,不要看。”

最後還是一旁的老管家看不下去,再次撥通了柯仕文的號碼,替母親祈求那並不存在的憐憫之心。

“淵少哭著不肯離開,麻煩您再開啟一次吧。”

<101nove.k”並未傳來,取而代之的,是年僅八歲的他奪過老管家手中的通訊器,不自量力地向柯仕文宣戰。

“我會殺了你。”他第一次用國語叫出那人的名字,不標準的口音帶著徹骨恨意,“柯仕文,你聽著,我,會殺了你。”

電話那頭的柯仕文聽沒聽清他不知道,但是房間裡的母親定然聽得一清二楚,因為她沖過來扔掉他手裡的通訊裝置時,滿臉皆是不可思議。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母親大概以為他是被密集的訓練訓練傻了,試圖用溫暖的懷抱喚回他的理智,“這只是個裝飾品,對媽媽來說和戒指手鐲沒有差別,你不要多想。”她轉頭對面前的老管家說,“告訴柯仕文我要見他。”

他不知道的是,這麼久以來,這是母親第一次主動提出要見柯仕文,柯仕文終究等到了母親向他低頭的那一天。

但是他不願意。

“我不會讓他再傷害你。”

也許是他眼裡超乎年齡的堅定讓母親驚醒,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裡滑下兩行熱淚,母親輕顫著抱緊他,哽咽著對他說,“媽媽帶你走。”

“什麼都不要做,我來想辦法。”

這個辦法一想便是兩年。

他不知道母親用何種方法擺脫了頸部的枷鎖,也不知道母親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導致他再也不必學習射擊,只知道當母親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脖頸處多了一條醜陋的疤痕,手裡握著沾染鮮血的水果刀。

然後他在花園裡看見了柯仕文。

依舊是那副冷峻淡漠的眉眼,但是脖子上多了條新鮮的血痕,身後站著一排荷槍實彈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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