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久別重逢 (第1/2頁)
番外篇:久別重逢
童雨很多年沒有回過望嶺路了,上高中之後,為了方便童雨上學,喬莉在那附近買了商品房,三室一廳帶電梯,住起來要比又暗又潮的一樓舒服很多。 童雨考上的高中雖然不是市裡最好的,但也算得上是所重點高中,高中的課業要比初中重很多,每天七點一刻上早讀,晚上九點四十五才下晚自習,童雨不住校,所以每天中午要回家吃午飯然後午休一會兒。在童建新兩口子的盛情邀請下,爺爺奶奶也跟著住了過去,每天負責給童雨做午飯。 童雨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學習上,因為她除了學習,找不到任何想做的事,新的環境說不上是適應還是不適應,她像大海裡的一座孤島,用海水拒絕了外人的登陸,剛開始的時候有人試圖與她交朋友,但都被她的冷漠碰了一鼻子灰。 古怪、孤僻、變態……都成了童雨的標簽。 她不再想改變自己,自從那天她穿了裙子去學校,她本以為自己可以不被那些閑言碎語幹擾,專心地做自己,留了半年的頭發終於可以紮起馬尾,但她好像不習慣看見自己的臉了,半長不短的頭發總是遮著她的半張臉,只露出一隻眼睛,這讓她很有安全感。 在面對那些嘲笑和侮辱時,再也沒有任秋珏和李陸一站出來替她解圍,在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失去他們,有多麼的痛。倔強的童雨第一次當眾流下眼淚,她的眼淚並沒有博來同情,嬉鬧的人群裡傳來一句,“原來假小子也會哭啊。” 高中畢業,童雨考上了外地的大學,她本以為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可以重新開始,沒人知道她是個假小子,然而人自身所帶的氣質,無論走到哪兒都是無法抹去的,她又成了班級裡最另類的一個。 那時還沒有容貌焦慮這說法,但童雨的確因為自己的外貌變得越來越焦慮,她從不照鏡子,遇見反光的地方會有意地避免,拒絕拍照。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千與千尋》裡的無臉男,沒有五官,沒有表情。 寒暑假的時候童雨經常不回家,一個人去旅行,坐綠皮火車,住青旅,認識了很多全國各地奇奇怪怪的朋友,他們都是別人口中的“怪物”,但他們卻彼此惺惺相惜。大家坐在一起侃侃而談…
童雨很多年沒有回過望嶺路了,上高中之後,為了方便童雨上學,喬莉在那附近買了商品房,三室一廳帶電梯,住起來要比又暗又潮的一樓舒服很多。
童雨考上的高中雖然不是市裡最好的,但也算得上是所重點高中,高中的課業要比初中重很多,每天七點一刻上早讀,晚上九點四十五才下晚自習,童雨不住校,所以每天中午要回家吃午飯然後午休一會兒。在童建新兩口子的盛情邀請下,爺爺奶奶也跟著住了過去,每天負責給童雨做午飯。
童雨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學習上,因為她除了學習,找不到任何想做的事,新的環境說不上是適應還是不適應,她像大海裡的一座孤島,用海水拒絕了外人的登陸,剛開始的時候有人試圖與她交朋友,但都被她的冷漠碰了一鼻子灰。
古怪、孤僻、變態……都成了童雨的標簽。
她不再想改變自己,自從那天她穿了裙子去學校,她本以為自己可以不被那些閑言碎語幹擾,專心地做自己,留了半年的頭發終於可以紮起馬尾,但她好像不習慣看見自己的臉了,半長不短的頭發總是遮著她的半張臉,只露出一隻眼睛,這讓她很有安全感。
在面對那些嘲笑和侮辱時,再也沒有任秋珏和李陸一站出來替她解圍,在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失去他們,有多麼的痛。倔強的童雨第一次當眾流下眼淚,她的眼淚並沒有博來同情,嬉鬧的人群裡傳來一句,“原來假小子也會哭啊。”
高中畢業,童雨考上了外地的大學,她本以為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可以重新開始,沒人知道她是個假小子,然而人自身所帶的氣質,無論走到哪兒都是無法抹去的,她又成了班級裡最另類的一個。
那時還沒有容貌焦慮這說法,但童雨的確因為自己的外貌變得越來越焦慮,她從不照鏡子,遇見反光的地方會有意地避免,拒絕拍照。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千與千尋》裡的無臉男,沒有五官,沒有表情。
寒暑假的時候童雨經常不回家,一個人去旅行,坐綠皮火車,住青旅,認識了很多全國各地奇奇怪怪的朋友,他們都是別人口中的“怪物”,但他們卻彼此惺惺相惜。大家坐在一起侃侃而談,講述自己的過往和經歷,童雨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傾聽者,她從來沒有講過自己的故事,初二那年認識的朋友,彷彿從未走進過她的人生,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她,他和他,日日夜夜出現在自己的夢裡。
大學畢業以後,童雨留在了外地工作,一年到頭只回兩次老家,一次過年,一次中秋。爺爺奶奶搬回瞭望嶺路住,人年紀越大,越離不開自己的窩,還有那些熟悉的老鄰居。童雨每週給爺爺奶奶打一次電話,每次通話的時長超過三分鐘,自從奶奶開始催童雨找物件,通話的時長變得越來越短。那天奶奶居然提出讓童雨回來相親,童雨隨便找了個理由想結束通話電話,奶奶忽然說,“你還記得榮鈺嗎?”
童雨移開了放在結束通話按鍵上的手指,“記得啊。”
“她爺爺去世了。”
童雨不知道該說什麼,在電話裡沉默了好久。
“這老頭兒一輩子真不容易,送走了兒子,又伺候了大半輩子老太太,這瘋老太太也挺能活,病病懨懨活到快九十,老頭兒剛清閑兩年,也跟著走了。”
“下葬了嗎?”
“什麼?”
“榮鈺爺爺,下葬了嗎?”
“沒呢,今天早上的事兒。葬禮怎麼著也得是後天吧。”
“奶奶,你跟介紹人說吧,我明天回去相親。”
“啊?你明天不上班嗎?”
“我明天調休。”
掛掉電話,童雨開始收拾回家的衣服,她一股腦地將黑色、藍色的衣服塞進行李箱,其實這並不費勁,她的衣櫃裡,除了這兩種顏色,想挑出別的顏色來還真是不容易。
既然是以相親的理由回來的,那就不得不去見面,喬莉在童雨的行李箱裡翻來翻去,都翻不出一件滿意的衣服。 “你瞧瞧你帶回來的這些衣服,不是黑的就是藏藍的,你這是回來相親的還是參加葬禮的?”
童雨不說話,一件件將喬莉拎出來的衣服又重新疊好放回去。
奶奶聽到喬莉這句話,忽然明白了,童雨這次回來,相親不是目的,只是藉口,她真正想去的,是那場葬禮。
奶奶猜對了童雨的心思,相親只是她回來的一個“藉口”,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榮爺爺的葬禮,榮鈺一定會來吧,那其他人呢?會不會也出現?她越想越緊張,手心開始冒汗,這些年她從未敢相信他們五個人重逢的場景,她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然而這一次,她的感覺非常強烈。
“小雨,你替奶奶去趟榮鈺家吧。”奶奶遞給童雨一個信封,裡面裝的是喪事上禮的錢。
童雨猶豫了一下沒有接,“你自己去吧,我去不想去。”
“奶奶年紀大了,見不得這樣的場面,沒準兒院裡下一個走的就是我呢。”
“打住打住,別說不吉利的話,我去。”
“好好安慰一下榮鈺。”
童雨在奶奶的信封裡又添上了一份,算是自己的,但是她不想留下名字,她不確定,對於當年的遭遇,榮鈺會不會恨自己,雖然作弊的事只有她和任秋珏知道,但當一個人做了違背良心的事時,彷彿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秘密,她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絲不掛的站在世人面前,用羞辱的方式為自己做錯的事情贖罪。
童雨走在家屬院裡,這裡的一切覺得熟悉又陌生,路兩邊的萬年青飛速生長,在她的記憶中,她可以輕松地從上面跨過去,但如今已經和她差不多高。院裡的幾棟老樓外立面被翻新了,樓梯被刷上了淺黃色的油漆,童雨來到榮鈺家的樓前,樓道的門洞上掛著黑紗,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童雨在門口徘徊了許久,她不知道如果遇見榮鈺應該說什麼,如果榮鈺不在,沒人認識她,她應該怎麼辦。正在童雨不知所措的時候,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嗒嗒聲從身後傳來,“童雨,是你嗎?”有人從後面喊了她的名字。
童雨回頭,她看見榮鈺從樓道裡走出來,穿著一身合體的黑色套裝,腳上踩著一雙高跟鞋,烏黑的頭發盤在腦後,她比從前瘦了許多,整個人看上去很精幹。
“真的是你啊!”榮鈺驚喜地說,她很自然地上前挽住了童雨的胳膊。童雨很不自在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你真是和小時候一樣,不喜歡別人碰你。”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