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深褐色的木質百葉窗半掩著，將午後的陽光篩成細碎的金箔，灑在奶白色的桌布上。咖啡機規律的嗡鳴混著焦糖瑪奇朵的甜香，在暖黃色的燈光裡氤氳成一張柔軟的網。韓非吾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蘇小棠戴著戒指的手背，鉑金指環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裡還留著昨夜領帶夾勒出的淡紅痕跡，與戒指交疊出曖昧又堅定的印記。

兩人提前半小時抵達咖啡店，此刻正並排坐在臨窗的卡座，十指交纏的手擱在木質桌面上，兩枚戒指相碰時發出極輕的 “叮” 聲，像兩株纏繞生長的藤蔓，用金屬的誓言將彼此牢牢繫住。

“緊張嗎？” 韓非吾忽然開口，琥珀色眼眸映著玻璃窗外搖晃的梧桐樹影。春日的風掠過枝頭新抽的嫩芽，將斑駁的樹影搖碎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蘇小棠望著對方無名指上同款的戒指，想起今早韓非吾將戒指套進他手指時，掌心傳來的溫度，輕聲道：

“有你在。” 蘇小棠轉動戒指，內側刻著的 “k≈st” 在光線下若隱若現。

這句話讓韓非吾喉結劇烈滾動，他突然傾身，在蘇小棠額角落下一吻，薄荷氣息混著雪松香漫開。蘇小棠的耳垂瞬間染上緋紅，他低頭時，戒指在鎖骨處投下一小塊菱形陰影，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而此刻，林知夏正站在咖啡店玻璃門外。她攥緊香奈兒鏈條包的手指微微發白，鏈條在掌心勒出深深的紅痕。透過玻璃，她一眼就瞥見兩人交握的手上那兩枚刺眼的戒指，鉑金的光澤刺得她眼眶發燙。蘇小棠靠在那男人肩頭的模樣 —— 那是她追求蘇小棠半年來，從未見過的柔軟姿態。

蘇小棠的睫毛輕輕顫動，嘴角掛著的笑意比春日的陽光還要明媚，而男人望向蘇小棠的眼神，熾熱得彷彿能將人灼傷。早春的風捲起她的長發，發梢掃過睫毛，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推開了綴著銅鈴的木門。

“叮鈴 ——” 清脆的聲響驚動了卡座上的兩人。林知夏踩著細高跟走近，紅色連衣裙在暖光下泛著絲綢的光澤，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像一團跳動的火焰。她嘴角揚起的弧度完美得如同精心設計的社交面具，只是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裂痕：

“小棠，你旁邊的帥哥是誰啊？” 林知夏的目光移到那兩枚交疊的戒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面板上留下月牙狀的印記。

蘇小棠觸電般坐直身子，本能地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卻被韓非吾扣得更緊。男人起身時帶起一陣雪松混著咖啡的氣息，沉穩而霸道。他禮貌地伸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折射出銳利的光：

“韓非吾，蘇小棠……”

他的目光掃過林知夏緊握包帶的手，停頓半秒，轉頭堅定地看向她，聲音低沉卻清晰，

“……的戀人。”

他微微轉動手指，戒指內側的刻字短暫露出，像是在無聲宣告主權。

這句話讓空氣驟然凝固，林知夏精心維持的笑容僵在臉上，血色從她的唇上迅速褪去。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目光卻始終無法從那兩枚戒指上移開。咖啡機蒸汽噴出的 “嗤 ——” 聲，在寂靜的空間裡格外刺耳。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陽光依舊明媚，可店內的溫度卻彷彿瞬間降到了冰點，而那兩枚戒指，如同兩團永不熄滅的火，灼燒著在場每個人的視線。

蘇小棠喉頭發緊，垂眸盯著交握的手，昨夜領帶夾留下的淡紅痕跡此刻似乎更燙了些。林知夏忽然輕笑出聲，指尖撫過裙擺褶皺，絲綢摩擦聲輕得像一聲嘆息：

“原來是這樣啊，倒是我唐突了。”她的目光從戒指上緩緩上移，落在韓非吾稜角分明的臉上，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與倔強，

“不過小棠，以後要是想喝咖啡了，記得來找我，我新開的一家店，咖啡的味道可不比這兒差。”說著，她又轉頭看向蘇小棠，嘴角的笑意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畢竟，我們也算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了。”

蘇小棠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點了點頭，喉間像堵著團浸了咖啡的棉花。韓非吾察覺到他的僵硬，拇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帶著安撫意味的力度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林知夏從手包中掏出鑲鑽名片，指尖捏著邊緣遞向韓非吾，金屬鑲邊在兩人之間折射出細碎冷光：

“韓先生，既然是小棠重要的人，改天得空請務必賞臉。”她尾音上揚得恰到好處，卻在名片觸到對方掌心時，刻意用指尖擦過他無名指的戒指，皮革手套下的指甲幾乎要刺破那張燙金卡紙。

韓非吾挑眉接過名片，指尖不經意間將名片邊緣折出細微褶皺，目光卻始終鎖在林知夏眼底翻湧的暗潮：

“一定。”

話音落下時，他刻意收緊交握蘇小棠的手，兩枚戒指再次相碰發出清響，像是給這場暗流洶湧的會面畫上句點。

蘇小棠對林知夏說道：“對不起，知夏”

他抿了抿唇，試圖組織語言，卻發現所有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店內的輕音樂不知何時換成了舒緩的鋼琴曲，音符在凝滯的空氣裡流淌，卻無法撫平此刻的尷尬與糾結。 他垂落的發絲遮住眼底翻湧的複雜情緒，昨夜溫存時韓非吾落在頸間的吻痕還帶著細微的癢意，此刻卻被愧疚感灼燒得發燙。

”一直沒機會告訴你...” 尾音消散在咖啡機新一輪的嗡鳴聲裡，蘇小棠感覺韓非吾將他的手往自己膝頭帶了帶，溫熱的掌心隔著布料傳來無聲的支援。

林知夏的睫毛劇烈顫動了兩下，忽然仰頭將眼眶裡打轉的淚意逼了回去，紅色高跟鞋在地板上碾出細小的聲響：

“不必道歉，我早該看出來的。你從不主動牽我的手，也不會吻我，”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停頓片刻後又恢複了平靜，

“只是沒想到，你藏得這麼深。”她抬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絲，耳垂上的珍珠耳釘隨著動作輕輕搖晃，折射出冷冽的光。

“不過小棠，”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說完，她轉身踩著高跟鞋離去，紅色裙擺如同一抹殘霞，漸漸消失在咖啡店門口。

直到店門徹底合上，蘇小棠才發現自己的指甲深深掐進韓非吾掌心，在面板上留下月牙狀的紅痕。男人卻只是將他的手貼在臉頰，溫熱的呼吸掃過指節，帶著薄荷香氣的低語裹著安撫：

“沒事的，別把自己繃得太緊。”

窗外的梧桐樹影被風揉碎在玻璃上，蘇小棠望著林知夏遺落在桌邊的一縷長發，那抹暗紅與咖啡漬暈染在一起，像一滴幹涸的血，刺痛了他逐漸模糊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