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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卷 杜子春三入長安 (第3/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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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之法,輔佐漢高祖平定天下,封為留侯。我便不如黃石公,看你怎做得張子房?

敢是你疑心我沒銀子把你麼?我何苦討你的疑心。你且回去,我如今沒銀子了!”

只這一句話,嚇得子春面如土色,懊悔不及。恰像折翅的老鶴,兩隻手不覺直掉

了下去。想道:“三萬銀子到手快了,怎麼恁樣沒福,到熟睡了去,弄到這時候!

如今他卻不肯了。”又想道:“他若也像黃石公肯再約日子,情願隔夜找個鋪兒

睡在此伺候!”又想道:“這老官兒既有心送我銀子,早晚總是一般的,又吊什

麼古今,論什麼故事?”又想道:“還是他沒有銀子,故把這話來遮掩。”正在

胡猜亂想,那老者恰像在他腹中走過一遭的,便曉得了,乃道:“我本待再約個

日子,也等你走幾遭兒則是,你疑我道一定沒有銀子,故意弄這腔調。罷!罷!

罷!有心做個好事,何苦又要你走,可隨我到館裡來。”子春見說原與他銀子,

又像一個跳虎撥著關捩子直豎起來。急鬆鬆跟著老者徑到西廊下第一間房內,開

了壁廚,取出銀子,一剗都是五十兩一個元寶大錠,整整的六百個,便是三萬兩,

擺在子春面前,精光耀目。說道:“你可將去,再做生理,只不要負了我相贈的

一片意思。”你道杜子春好不莽撞,也不問他姓甚名誰,家居那裡,剛剛拱手,

說得一聲:“多謝!多謝!”便領三十來個腳伕,竟把銀子挑回家去。杜子春到

明日絕早,就去買了一匹駿馬,一付鞍鞴,又做幾件時新衣服,便去誇耀眾親眷,

說道:“據著你們待我,我已餓死多時了。誰想天無絕人之路,卻又有做方便的

送我好幾萬銀子。我如今依舊往揚州去做鹽商,特來相別。有一首《感懷詩》在

此,請政。”詩云:“九叩高門十不應,耐他凌辱耐他憎。如今騎鶴揚州去,莫

問腰纏有幾星。”那些親眷們一向訕笑杜子春這個敗子,豈知還有發跡之日。這

些時見了那首感懷詩,老大的好沒顏色。卻又想道:“長安城中,那有這等一舍

便舍三萬兩的大財主?難道我們都不曉得?一定沒有這事。”也有說他祖上埋下

的銀子,想被他掘著了。也有說道,莫非窮極無計,交結了響馬強盜頭兒,這銀

子不是打劫客商的,便是偷竊庫藏的,都在半信半不信之間。這也不在話下。

且說子春那銀子裝上幾車,出了東都門,徑上揚州而去。路上不則一日,早

來到揚州家裡。渾家韋氏迎著道:“看你氣色這般光彩,行裡又這般沉重,多分

有些錢鈔。但不知那一個親眷借貸你的?”子春笑道:“銀倒有數萬,卻一分也

不是親眷的。”備細將西門下嘆氣,波斯館裡贈銀的情節,說了一遍。韋氏便道:

“世間難得這等好人!可曾問他甚麼名姓?等我來生也好報答他的恩德。”子春

卻呆了一晌,說道:“其時我只看見銀子,連那老者也不看見,竟不曾問得。我

如今謹記你的言語,倘或後來再贈我的銀子時節,我必先問他名姓便了。”那子

春平時的一起賓客,聞得他自長安還後,帶得好幾萬銀子來,依舊做了財主,無

不趨奉,似蠅攢蟻附一般。因而攛掇他重妝氣象,再整風流。只他是使過上百萬

銀子的,這三萬兩能勾幾時揮霍,不及兩年,早已罄盡無餘了。漸漸賣了馬騎驢,

賣了驢步走,熬枯受淡,度過日子。豈知坐吃山空,立吃地陷,終是沒有來路。

日久歲長,怎生捱得!悔道:“千錯萬錯,我當初出長安別親眷這日,送什麼

《感懷詩》,分明與他告絕了,如今還有甚嘴臉好去幹求他?便是幹求,料他也

決不禮我。弄得我有家難奔,有國難投,教我怎處?”韋氏道:“倘或前日贈銀

子的老兒尚在,再贈你些,也不見得。”子春冷笑道:“你別痴心妄想!知那個

老兒生死若何?貧富若何?怎麼還望他贈銀子!只是我那親眷都是肺腑骨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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