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 (第2/2頁)
這種地方沒誰會這麼“鬼鬼祟祟”,誰到誰家都是直接敲門,因為門鈴安在門框上方很高的位置,布滿塵埃和蜘蛛網,歪歪扭扭地被一根電線連著,沒個一米八幾的身高都按不到,連秦鶴這種把分寸感和界限感視為生命的人來了也就輕輕叩叩門,
門鈴響了一下就沒再響,過了好一會兒,門外的人才以極輕的力度叩了一下門,小心翼翼,像一隻實在餓得不行了的流浪狗,想進來,又生怕惹人煩,
陳冰清一絲一毫發聲音的力氣都沒有,從浴缸裡爬出來,囫圇著把身上擦幹,穿上白色珊瑚絨睡裙,拿著毛巾一邊瀝幹頭發上的水一邊往門口走,走到玄關,趴在貓眼上往外瞧一瞧,擦頭發的動作一頓,兩手瞬間沒了力氣,耷拉在身側,拖著毛巾往後退一步,望著貓眼外的人,走廊裡感應燈亮了又滅,又亮,他低著頭,揹著手,穿一件黑色poo衫,像被罰站的壞學生,用鞋底慢吞吞蹭著地面,一臉窩囊樣,
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他驀地抬頭,微微彎腰,有些迷茫地望著貓眼,確定了以後嬉皮笑臉地沖裡面揮揮手,
門沒開,他尷尬地收了笑,幹咳兩聲,撓撓頭,再笑的時候那笑容明顯沒底氣,笑了一下就不笑了,默然地立在那兒,垂眸望向地面,過一會兒又悄悄抬頭瞥她一眼,手伸過來輕輕撓一下門,
陳冰清深吸一口氣開了門,門外冰冷的灰塵氣息撲鼻而來,她冷得一哆嗦,這一哆嗦的工夫門外的人瞅準時機呲溜一下就鑽了進來,
“咦?剛什麼東西躥過去了?”他彎著腰到處找,邊找邊拍手,“嘬嘬嘬,咪咪?咪咪!”
“季澤你……”陳冰清皺著眉跟在他屁股後頭,跟到臥室裡的時候他已經鑽到床底下去了,“咪咪?快出來呀咪咪!”
陳冰清嘆一口氣,把毛巾往床上一扔,單手叉腰立在床邊,面無表情看他撅著個大腚在床底下翻,
“季總當心點兒吧,我這撿來的野貓,一會兒給您抓破相了我可不管。”
“哎呀不會,一隻小畜生我還收拾不了了?”季澤說話間已經爬出來了,一身土,氣喘籲籲地提溜著一隻大肥貓的後頸肉,坐在地上,仰著頭沖陳冰清死皮賴臉地笑,梳得溜光水滑的頭發也亂了,有幾綹垂落在額前,
遭受無妄之災的大肥貓幽怨地喵喵叫著,也一個勁兒往陳冰清那兒看,它一直趴在床底下睡覺,這怎麼了就被拖出來了。
“季總有何貴幹?”陳冰清站不住,一屁股坐床上,翹起二郎腿,低頭看坐在地上玩兒貓的季澤,他把貓肚皮朝上摟在自己懷裡,攥著它兩只軟綿綿的肉墊捏來捏去,貓都快嚇死了,支稜在那兒一動不動,大眼睛瞪得圓圓的,絕望地看著陳冰清,
“別玩兒了!拿過來!”陳冰清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來抱在懷裡,她今天看見他就煩,壓著火氣問道:“到底幹嘛來了?”
“想你了嘛,”季澤被奪了貓,沒了插科打諢的由頭,捋一捋頭發,坐在地上仰頭看她,想笑,可看她那陰雲密佈的臉,又不敢笑,幹咳兩聲,低頭撥拉自己沾了土的黑色休閑褲褲腿,一邊撥拉一邊悶悶不道:“母老虎,一句話說不對就是一巴掌,兇得要死。”
“去你的母老虎,你就說你該不該打吧?”陳冰清被他這個比喻逗笑了,抱著貓擼一擼,聽它呼嚕呼嚕,季澤看她總算是有了些笑臉,也得寸進尺起來,蹭過去,坐在她腳邊,靠著她光裸的腿,她太矮,腳在空中晃蕩來晃蕩去,他伸手捏住,放在溫熱的掌心揉搓,她若有所思地垂眸看他的手掌沿著她的腳踝一路向上到小腿、膝蓋,撫摸揉捏,留戀遊弋著撩起睡裙探進去,手背摩挲她的大腿,再向上撫摸的時候被她按住,
“今天不行。”
“怎麼,來事兒了?”他沉醉地笑著攬住她的腰,夜色裡像一隻妖豔的吸血鬼,趴到她腿間聞一聞,又抬眸仰視她,寵溺地笑,“沒有血腥味兒啊,從小到大你每一次來事兒我都聞得出,可別騙我哦寶貝,這麼多天你都和誰在一塊兒啊?這麼快就不要我了?”
“不來姨媽還不能拒絕你了?”陳冰清噗的笑出來,從鼻子裡哼一聲,一把推開他,“滾蛋!”剛要站起來被他蹭的一下攔腰抱住摔進床裡,他伏在她身體上方,唇角含著春風明媚的笑,病懨懨的眼睛一寸寸在她臉上游弋,“你可不能不要我。”
“哼,不要你能怎麼樣?殺了我?”陳冰清兩手枕在頭下,嘴角噙笑,
他撐在她上方,低頭端詳她敞開的睡裙釦子裡裸露的面板,看了一會兒,伸手猛地扒開,可臉上卻是清白無辜,“不會,但我會發瘋,做回一個壞人,你忍心?我都打算洗心革面了,你可不能半道兒放棄我!”
說著低頭含住一顆鮮紅的櫻桃,舔舐含吮,吸夠了就換另一顆,陳冰清看他的頭頂,一縷白發,兩縷,隨著他吸吮的動作顫動滑落,恍惚間産生了一絲錯覺,彷彿他吸了她胸口的血就能回春,
“想讓你的貝貝死,你就來,反正我無所謂。”她邪惡地笑,
他的動作一頓,僵在那兒,像畫面按下了暫停鍵,然後猛地趴伏在她臉的正上方,春波蕩漾的杏眼一絲笑意都沒有,黑漆漆一片,翻著陰狠的暴戾,在她兩隻眼睛間遊移凝視,專注得像掠食動物,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騙我是有代價的,陳冰清,想好再說話。”
“哈!”陳冰清笑得更開懷,“愛信不信!”說完就要起來,卻被他攥住兩隻手腕推到頭頂,死死按在枕頭裡,
“你不要騙我,行不行。”他轉眼沒了底氣,央求道,聲音在顫抖,陳冰清仰視他,看到他連垂落的發絲都在顫抖,狠戾的眼眶泛了紅,眼尾也是紅的,
“我沒騙你呀,”陳冰清莫名其妙,“我算過日子的,”她說著悵然若失地嘆一口氣,悶悶地嘟囔,“算了好幾次,就那天,我扇你一耳光那天。”
話音未落,一滴滾燙的淚珠砸在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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