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第2/3頁)
他這樣焦躁,不安,糅雜著對匆匆時光的恐懼。
“一切都短暫而不可追尋。”未央握緊了他的手,聊以慰藉,幹涸的心。
人人習慣於忘記,忘記痛苦,也忘記快樂,通通都忘記。
回憶只是自編自導的謊言而已。
她在機場撥電話給他。
旅人步履匆匆,各有各的方向,尋到歸宿,或是,迷途。
他接起來,她難以開口。
於是雙雙都沉默。
後來似乎是她說:“我很想你。”
未央聽見他在電話那一端輕輕地笑,似乎十分疲累,長長伸個懶腰才說:“我也很想你。時時刻刻都在等你回來。”
未央笑,“怎麼不是你來接我?”
程景行委屈,“我怕了二姐。有她在,我連一句話都別想多說。還敢表白說愛你,天,她一定說得我要去金門大橋跳海。”
未央道:“現在要說嗎?”
程景行又扭捏起來,“氣氛不對,你又不在面前,實在說不出口。改天回家裡來,新居早就裝潢好,我一個人住,獨守空房,寂寞難消。你來,訂一桌燭光晚餐,我再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表白。”
未央停一停,仍是說:“我想聽你說愛我。”
那一端醞釀許久,半晌才鼓起勇氣,一鼓作氣倒豆子似的快速脫口,“我愛你。”發音纏在一起,聽都聽不明白。
未央說:“謝謝,很好聽。”已有淚,哽咽。
程景行說:“你是不是哭了?太感動?可我說的渾身肉麻,你信不信,哎,我居然臉都紅了,正發熱,要不你來摸一摸?”
未央喃喃說:“我會想你的。”
程景行仍是一派自在輕松,從椅子上起來,走出辦公室,與秘書打招呼,春風得意,“在哪?我去接你。”
未央說:“我有話說。”
程景行道:“在哪呢?見面再說不好?”
未央道:“嗯,不好。就在電話裡說,不然我一定說不出口。”
程景行便嘿嘿地笑,“原來你也要表白。好吧,我聽著。”
未央定定心,緩緩開口道:“很久之前,我便已經喜歡上你,大約比你知道的更早。女人總是對她的第一個男人存有依戀,我雖然痛恨,但也不得不承認,曾經對你心懷幻想,祈望成為灰姑娘,穿著水晶鞋,踏進城堡大門。後來,很多事湊在一起,一團亂麻,我已經不願想。我知道,開端就已經錯誤。你看待我,不過是不自愛的賣身女子,自然是輕佻鄙夷。誰能想象程景行與這樣身份的女人有糾葛?可你依舊對我好,滿足我所有對男人的幻想。這一切像是做一場夢,醒來時天光大亮,生活終究還是要將我拉回原位。”
她說:“我要向你道歉,懷孕完全是不存在的事情,所以,不要因為這個而覺得虧欠我。那不過小小一場戲,不是故意欺騙,只是氣不過,你就這樣撇開我,理所應當一樣。如果有不慎傷害到你的地方,還請原諒。我想清楚,你說得對,大多數人不過尋找一個容易相處,門戶相當的人湊合著過完一輩子罷了。將來也許會遇到中意的人,也許不,但都沒有關系,從生到死,獨來獨往,人人都應該習慣。我放棄,我臣服於生活與命運。最後,祝你轉頭就將我忘記,就像丟掉一件老舊過時的衣。”
程景行已然坐進車裡,焦急問:“林未央你少跟我胡說八道,你在哪?你他媽究竟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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