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篇七:玉魂·二月二,山門開 (第2/2頁)
“所以我們還有機會。”姜泠站起身看向窗外的晚燈,定定道,“何歡搶走玉玦就是為了阻止另一塊玉現世,但冥珠中的怨氣已經足夠強大了,就算毀掉玉玦,冥珠裡的怨念也足以引起動蕩。所以在青海,她又把玉玦還給我,是想要我利用玉玦的力量制止師父的計劃。但那時候我沒有完全信任她,雙方也談不上合作。”
“那現在?”衛斯誠沒想到,在他們沒彙合的時間裡還有這麼一段故事,“現在要合作嗎?”
“嗯。師父一定會來取玉玦的,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何歡會作為外應幫我們找到剋制冥珠的辦法。”
“可現在師父已經跑路了。”衛斯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們主動出擊也得有他的下落才行,你們知道他會去哪兒?”
“守株待兔。”淩岓十分篤定地回答他,“布喀達坂峰一定是他的最終目標。”
晨光熹微,東方露出魚肚白,太陽即將沖破地平線的束縛。兵分兩路,姜泠和洪鐘先回四合院做準備;而淩岓則帶著衛斯誠奔赴青海,等待與何歡、之胖和老鄭彙合。
立春一過,禾城的一草一木都被染上了鮮嫩的綠色。柳芽從枝條中探出頭,隨風在河濱湖畔輕輕搖曳。陽光慷慨地贈予人間金輝,來來往往的遊人漫步河邊大道,沒人注意到在不遠處的四合院中同樣有一道金光彙入這些陽光中。
巍巍高山自大地上生長起來,山頂終年覆蓋著皚皚白雪。在與禾城相隔千裡的西北,寒流越過國境線抵達布喀達坂峰附近,降下豐年吉兆,染白山野河床。白茫茫的山路上留下一列腳印,深深淺淺,朝向大山深處。
在二月二龍抬頭這天,民間習俗多為剃發、吃麵和祈福。虔誠的信徒敬仰高山,參拜大地,求五穀豐登,也求萬事如意。同一天,山龍自沉睡中醒來,山門大開,吉時將到,布喀達坂峰下的碎玉即將重見天日。
龍眼聚氣,冥珠在其中吸收了千千萬萬亡魂的冤戾,發出詭譎妖豔的紅光。自進山開始,這紅光越來越亮,到山門前,紅光已經照透了半壁山。
殷漠行至山前,跪伏在地上,端端正正朝大山磕了三個響頭。他穿著一身灰色長袍,腰間繫著最簡單的布腰帶——這是他最初成為骨醫時的裝束。
那時他氣盛,加之天賦異稟,沒有什麼厲鬼惡靈見到他是不怕的。何歡說他殺氣太重,他也總是笑笑不語。歷經風霜許多年,他臉上早已沒了年輕時的戾氣,只是他平靜如水的面龐之下仍舊藏著一顆野心。
寒氣沿著山脈向下延伸,冰封千裡,結界四起,三天之內,沒有人能踏入山中半步。
第一個被除名的骨醫曾留下一段禁咒,現下咒語從殷漠嘴中吟出,在山壁間回蕩,冥珠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紋。即將碎裂時,一道金光籠罩在冥珠四周,裂紋便停止了延伸。
殷漠錯愕著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那張臉上的平靜和他一模一樣,開口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一絲波瀾。
“師父,別來無恙。”
“你果真在這裡等著師父。”
玉玦在這三年中被一點一點修複,姜泠越來越能感知到最平常的情感。人們擅長寫重逢時的歡愉和欣喜,她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期待師徒重逢時的場景。
然而物是人非,三年後的兩次重逢僅僅是為了讓兩個背道而馳的人站在一起對峙。
“你是想要阻止師父?”
殷漠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究竟是何種心態。他為姜泠的成長而欣慰,也為師徒二人的對峙而倍感可悲。
“嗯。”年輕的骨醫點點頭,“您又何必明知故問。”
“冥珠之所以叫冥珠,是因為它集陰冥之氣,鎖陰冥之靈。人一旦生出惡念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冥珠彙集人的惡念,亦是如此,只要其中怨氣釋放,誰都阻止不了。泠兒,我說過,沒有人能阻止我,你也不行。”
老骨醫笑著割開了自己的手掌,掌心中流下黑色的血,血液融化在金光中,束縛消失,冥珠碎裂。只一眨眼的功夫,團團黑氣在山中彌漫,亡魂的尖叫與低吼不絕於耳,神山震動,山壁上的文字由銀色變為烏黑。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