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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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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曲榮病重了。

曲延競離開前給了店鋪老闆一筆錢,名義上是梅桑結預存的電話費,老闆親自跑了一趟,將訊息轉達給梅桑結。

沈憶安去哨所了,是沈父替他安排的,興許真的態度軟化了。起初沈憶安不去,一心跟著麥芽爺爺學種地,某天晚上梅桑結摸著他指腹和掌心的繭子,問他這是握槍握的吧,沈憶安沒否認,只說種地也會起繭。

梅桑結不說讓他去或者不去,不過沒幾天,沈憶安就主動去哨所報道了。

沈憶安從前有個教師夢,他也從來都不是掛閑職的人。

梅桑結慌慌張張收拾行李,麥芽蹲在院子裡時不時抬頭看屋裡一眼,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將箱子放到地上,筆記簿被燒掉後沒有紙了,他只好拿石頭匆匆在地上寫:曲叔叔病重,我回雲城一趟。

又跟麥芽說沈憶安回來的話讓他看,麥芽點頭,知道他還回來,神色輕松許多。

趕了一天路,梅桑結在旅店住下,惶惶不安了一整個晚上無法入睡,天還沒亮,門被敲響了。

敲門聲很輕,好像若他不應門的話,外面的人就要走了。

梅桑結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幾乎瞬間就意識到門外是誰。

沈憶安裹著一身寒氣倚著門框,疲倦的眸子因深夜的溫度而顯得愈發冷冽,卻在看見他的下一秒就笑起來。

“還好趕上了。”

曲榮病重的訊息令許多莫名其妙的消極想法如雨後春筍般從心底冒出來—曲榮骨瘦如柴躺在床上,張大嘴卻無法自主呼吸,現在見到沈憶安,血肉模糊計程車兵竟與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而這些畫面其實是早就存在於大腦裡的,時機一到,自然無法控制。

對此一無所知的沈憶安從口袋裡拿出被他留在瀾城的表給他戴上,又從衣服內側掏出幾個煮熟的玉米放他手裡。

“不熱了,”沈憶安懊惱地嘟囔,接著將他攬進懷裡,下巴抵著他腦袋,說:“別想太多,路上小心。”

梅桑結捧著玉米,沒法伸手抱他,蹭蹭他冰涼的棉襖,將腦子裡不吉利的畫面統統趕出去,“你怎麼來了,不進屋嗎?”

“我還要趕回去,”沈憶安松開他,低頭親了親他的臉,“去睡吧,我在家等你。”

“bayartai。”

梅桑結仰頭看他,視線很快模糊了,沈憶安嘆一聲氣,拍拍他腦袋,安慰他說:“你曲叔叔跟我說這是再見的意思。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梅醫生,堅強些。”

沈憶安離開前,他再沒能說出一句話,為了不讓沈憶安擔心,硬是把眼淚憋回去了。

一個禮拜後,他在別院見到了曲榮,並不是想象中那樣氣息奄奄,相反,精神狀態一反常態的好,曲延競這會兒才告訴他曲榮得了肺癌,不肯去醫院,只等見見他。

臥室只剩他們兩個人,梅桑結用熱水泡了手才去握他,見到人,他終於冷靜下來了。

“曲叔叔,我陪您去醫院吧。”

曲榮凝著他,慈愛地笑著,“活夠了,若不是你撐著我,我哪能活這麼久。”

梅桑結以為他依舊為父親的溺亡愧疚,便說:“我阿爸—”

曲榮擺擺手,溫和地打斷他,“你跟你父親很像,不僅長相,連性格也像。”

梅桑結愣住,“您認識他?”

他一直以為他父親在阿客納湖救了一個來傈祜採買藥材的商人,可曲榮的語氣,聽上去跟他父親並非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接下來的話,更是令梅桑結彷彿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僵住。

曲榮的視線從他臉上錯開,停在書櫃上書脊嚴重磨損的那本書上,“望春是你父親,也是你母親,是我辜負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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