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樹 (第1/2頁)
生命之樹
李錦書再度回到大宋之時,早已是家破人亡的孤寡之人了。李家勢力已經大不如前,宗族之內有入獄的,有逃亡避難的,門生羅雀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
走在園中的小徑上,李錦書跨過千年,與當時的李京蘭産生了共情。是荒涼,是悲傷,是無力。兄長已不在,苗禹州也不在了。這個年輕的生命被人群推擠著,撞上了裝著象牙的車。象牙刮骨,迴天乏術。
李錦書想安慰體內的悲涼靈魂,卻發現自己早已被這情緒感染,說不出一個字來。李京蘭的世界,凋謝了。她緩步走出李府,牽了馬準備去軍營中去。現如今,只有那個地方會讓她有些許的歸屬感。
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等在那裡,這是她和南歌半年後的相遇。李錦書覺出幾分熟悉的味道來,心中生出欣喜,跟著李京蘭一道走到了南歌的面前。
“你來了?怎麼不進去?”
南歌的額上滲著一層細密的汗,想必來了不止一小會兒。她只是微微一笑:“剛來。”
“我正要去營中。”
“那我陪你去。”
再無多話,李錦書上了馬,將南歌也拉上了馬,坐在自己的身前。兩人一齊穿過了街道,往雄州的軍營中去。出了街市,人跡越來越稀少,行在馬道上,斜陽下,幾絲清風吹過,帶走了夏日的炎熱。
南歌沒有問她這一年半的世間裡,所有的事情,只是安靜地,坐在她的身前。李京蘭也沒有說。兩人像是約定好了一般。
楊柳搖擺身姿,清風夏日微醺。李京蘭緩緩將下巴搭在了南歌的肩上,南歌沒有躲閃。只覺得腰間一緊,身後的人抱緊了她。
李京蘭像只貓一樣,在南歌的肩上蹭著。她眯著雙眼,倦意緩緩襲來,竟這樣小憩了。馬兒走在樹下的陰涼處,腳步逐漸減緩,直到完全停下。南歌撐著肩,耳邊傳來李京蘭均勻的呼吸聲。
南歌輕輕閉上雙眼,也入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聲呢喃:“南芝茵啊——”
脖子處一陣癢,輕微的觸碰,那是李京蘭的印記:“南芝茵啊。”
李京蘭的頭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頸處。
一聲聲輕嘆,一聲聲鼻息。
南歌閉上雙眼,感受著樹葉漏下的陽光的溫熱,輕輕落在眼皮上。
這是屬於午後的嬌憨淋漓。
......
微風漸起,吹過草地,吹過李京蘭和南歌的側臉。
李京蘭手裡抓著一根狗尾巴草,才開了腔:“芝茵,你現在住在哪兒啊?”
“南郊,一個村子裡。”
李京蘭側眸:“村子裡?”
南歌嘴角的笑總是那麼平靜卻耀眼,她微抬下巴“嗯”了一聲。
“以何謀生呢?”
“清茶淡飯,不難的。”
李京蘭眉頭微蹙:“為何信中不曾與我提及過?”
“我過得很好啊,為什麼要提這些。”南歌勾勾嘴角,沖她眨了下眼睛。這是她很少表現出來的俏皮,“更何況錦書你,後來都沒有再回信了。”
李京蘭終於才說出實情:“李家尚在水深火熱之中,我不想連累你。”
“我又不是朝中權貴,一個無名的人,無人認識我,怕什麼?”南歌毫不在乎地說,拍拍掌心上的泥土。
那模樣似曾相識,李錦書透過李京蘭的眼睛,看得真切。
是啊,南歌無名無權,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有家有口的,可是南歌的存在感太弱了。除了她李京蘭,還有誰認識南歌呢?或者更準確的說,誰的記憶中有過南歌呢?
“你最近有空嗎?”南歌湊近李京蘭,氣氛有些曖昧。
“嗯,怎麼了?”李京蘭與她額頭相抵。
南歌嬉笑著起開來:“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我養了好多花,種了好多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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