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郡王 (第1/3頁)
江寧郡王
傅越在蘇琅的背後,心神還有些恍惚。沿路的風削過他的面頰,他微微低了低頭,將側臉搭在蘇琅的肩上。
他心裡暗暗揣測蘇玫的來意,又忍不住生出幾分虛幻的感覺。
郡王當真不避嫌,帶自己同去。
此時此刻,他才生出幾分作為郡王入幕之賓的自覺。
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在郡王心中,已經和陸將軍站在同樣的位置了?
蘇琅在王府門前下馬,稍扶了傅越一把,便進門喚成福。
他簡單問了幾句,確定來人身份並未暴露,便暫時放心,帶身後二人一道去茶室見客。
穿過小徑之時,他的神色已經比先時平靜許多。
侍人開啟門後,蘇琅便遣散了無關人等。待三人踏過門檻,便看到左側牙床上坐著的帷帽人。
那人見了蘇琅,輕輕一笑,“我來時路上便聽說,漢中郡王有兩個氣度不凡的男寵,卻沒想到連會客的場合都不分離。”
蘇琅一頓,透過帷帽的黑紗隱約辨識對方的輪廓,不由沉吟。
“這還要看會的是什麼客了。若是喝茶賞花的友人,二位只當逢場相陪;若有要事相商,亦不必避諱,此二人皆我心腹。不知貴客為何而來?”
那人沉默一瞬,掀開帷巾,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容。
“我乃江東蘇玫,賢弟可還認得我?”
“果然是世秀兄。猶記得洛陽朝拜之時……你看上去沒怎麼變。”
蘇琅坐到他的一旁,親自斟了茶,一邊介紹道,“左邊穿黃衣的是陸將軍,陸辛陸寒年,你見過的。”見對方點頭,他便接著說,“右邊淺藍色的是傅司馬,傅越傅長淩。”
二人依次施禮,各自在對面靠椅上坐下。
“賢弟在蜀中也是如魚得水啊。”蘇玫感慨了一句,隨後即道,“我遣人送你的那些書信,你可都看過了?”
那些書信當然包括傅越當初看到的一封。實際上,由於蘇琅沒有回信,對方又隔日子送來新的信件,皆被蘇琅封存起來。
哪想到堂兄這個鐵憨憨親自過來質問了!
寫這麼多封“謀反”信就算了,你直接跑過來也不怕被我給抓啦!
蘇琅呵呵一笑,“世秀兄信中所言,我已明白。只是不知兄有何打算?”
“這正是我來此所要說的。”蘇玫不由傾身說道,“我已聯絡洪州都督袁子正袁奇)、荊州都督裴衣之裴桑),皆已響應。彼時我打算與袁子正沿黃河水道攻廬、壽二州,賢弟可向漢中出兵,沿旬關道東下抵達洛陽,與自荊州北上的裴衣之會合,待壽州攻下,我們兵分兩路共擊許昌,直襲洛陽!”[1]
“此二人可靠嗎?”蘇琅謹慎道。
蘇玫點頭,“袁子正與我乃連襟,裴衣之是我親交,皆為可信之人。”
“如此倒讓人安心。”蘇琅沉吟片刻,“只有一點,恐怕師出無名。”
“怎麼說?”
蘇琅說,“‘凡欲興師動眾,伐罪弔民,必任天時。乃君暗政亂,兵驕民困,放逐賢人,誅殺無辜。’如今權臣挾天子勢力正盛,朝中雖有不滿,矛盾卻尚未激化,表面尚且相安無事。我等上無天詔,下無民心,一旦舉兵,動輒年月,恐響應者少,躊躇者多。”
這也是他遲遲不回信的緣由之一。
“我亦有此思慮,只是一日不除逆臣,天子一日便在水火之中,我心實在不安。”蘇玫錘臂,“我堂堂王室,怎能忍受此辱?”
“江寧郡王不必擔心。”傅越適時插話,“鄭伯克段於鄢,必養其狂。姚氏驕縱,必不肯矜持自守,遲早生變。我們只需靜觀變化,尋其把柄,待時機一到,便可號召天下。”
蘇玫一時側目,方才只是粗粗一看,未曾細觀。如今聞其言,察其貌,方知君子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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