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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鯨吞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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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羊,的確是又肥又香,可不知諸位想過沒有,我們有那麼大的胃口嗎?!且不說北境的那三十多萬軍隊,就是蕭長陵人在遼東,剛剛血戰了一場,手上還有十萬大軍呢,旗下更是胡錕、桓欷這樣的名將,我們跟人家比足足少了近五萬兵馬,拿什麼去跟人家打,就憑我們的這幾把破刀嗎!更何況,先大汗早就說過,他蕭長陵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黃羊肉,而是一頭北方的老虎,只怕到時候我們還沒有吃掉他,就被他一口吞噬!”

不得不承認,論恐熱的言語,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正在逐漸剜著無數柔然男兒心頭的血肉;所以,越往後面聽,康蘇密的臉色,就越發顯得肅殺凝重,唇角也慢慢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

“打仗最忌諱的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可我們的大俟斤偏偏一到節骨眼就盡說些喪氣話……”

沒有想到,論恐熱卻是一臉平靜,眼中的不屑反倒愈發濃烈,在他看來,自己眼前的這位左丁盧,其實就是一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罷了。

“哈哈……原來,我們這裡最懂打仗的居然是左丁盧啊,你是不是覺得……整個柔然就你一人是天上的雄鷹,其他人都是地上的老鼠。”

“你……”康蘇密提刀欲起。

雙方劍拔弩張。

直至此時,擴廓那對凌厲的目光,才如柔然勇士鞘中的馬刀一樣,閃亮出鞘,冷峻地斬向了滿面怒容的康蘇密。

“你想幹什麼!給我坐下!”

果然,草原第一名將的氣勢,絕非浪得虛名,康蘇密渾身一顫,整個人喘著粗氣,重新歸於自己的座位上。

當康蘇密坐下之後,擴廓笑對論恐熱,開口說道。

“大俟斤,你把話說完。”

“太師,中原人的兵書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己不知彼,一勝一負。太師和蕭長陵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應該清楚……這位周廷的秦王殿下是怎樣一個厲害角色,此人的征伐之才,亙古未有,天下罕見,如果我們貿然南下,其結果……只能是賠上更多兒郎的生命和草原的馬匹。”論恐熱侃侃而談。

“嗯,接著說。”擴廓微微頷首。

“這是其一;其二,大周疆土遼闊,人口眾多,打了那麼多年,他們的人口已經快有兩千多萬了!如此廣袤的土地,如此繁盛的人丁,即便打過去,我們能佔領那麼大的地盤嗎?就算佔領……我們守得住嗎?守,又靠什麼去守。”

康蘇密猛地灌下一口酒,不以為然,忿忿罵道。

“照你的意思,我們這次就只能自己嚥下這口窩囊氣嗎?!”

“當然不能!這些年來,蕭長陵的靖北軍,一直壓著我們打,這一次……我們要給他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要讓他知道,我們柔然人不是一隻任人欺凌的綿羊,而是一條狼,一條頂天立地的狼!”

“精闢,太精闢了……”擴廓深深頷首,讚歎道。

少頃,擴廓身若狼虎,緩緩從虎皮椅上站起,大步走到穹廬中央,仰首望向帳外,良久才冷冷開口。

“我記得父王在世時,曾不止一次對我說,他與先汗跟中原人鬥了一輩子,直到今天,才算摸透了他們的脾氣。記住,這中原人哪,你不打他的時候,他們就在裡邊爭權奪利,狗咬狗似地互相撕扯;可一旦你要打他,他們就會捐棄前嫌,一致對外,這就是我們打不進去,就算打進去也被他們轟出來的緣由。”

頃刻間,金帳之內鴉雀無聲。

擴廓的目光,漸漸變得深沉。

“何況,我的對手……是蕭長陵。”

……

“佐玉啊,你說……我的那位皇帝哥哥,要是知道孤現在就站在北渝的王都城頭,估計都牙疼得咬不動牛乳了吧!”

天地間,一聲狂放的長笑,如同天際寒風,凝聚著一代梟雄與生俱來的凜然與霸氣,割雲斷幕般地橫掃蒼穹,響徹於空蕩蕩的錦州城頭。

遙望錦州城樓,王旗飄揚,兵甲如林,年青的秦王,長身玉立,風姿卓絕,一襲白衣恍若當年,衣袂乘風飛揚,就那樣傲然地執著馬鞭,居高臨下,站立於雄闊的城關之上,彷彿沉穩地立於他人生的巔峰時刻,靜靜地俯瞰著這片由他親手打下,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天下,不,是屬於全部靖北男兒的天下。

靖北之王的眼眸,明亮,銳利,凌冽,清湛,一對黑白分明的瞳仁深處,閃爍著一抹令人不可逼視的劍氣,直直地刺向千里之外,仿似是要將帝國的四野盡數攬入鋒刃之下,欲令天下州郡……都成為他麾下的附庸。

塞外天涼,即便是炎炎夏日,依然感受不到一絲暑熱;清風拂面而來,吹過蕭長陵沉靜如水的面容,靖北之主的冰冷神色,宛若霜月白滿天的靜夜,流淌著一地清寒,依舊無動於衷。

隨著風起遼東,蕭長陵身上的一襲白衣,在淡薄日光下劃出亮眼的波光,隨即微微飄拂,揚起層層炫目的浪花;而方才那一聲狂傲的大笑,彷彿融了冷月清光,冰涼沁心,激起似火熾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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