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6章 哈森的收藏
從劉莉的辦公室出來,陳陽掏出手機,熟練地撥通了哈森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哈森爽朗的笑聲,“陳,等我五分鐘!”
沒多久,哈森就從寫字樓的玻璃旋轉門裡小跑出來,一身筆挺的西裝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兩人見面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想死你了,陳!”哈森用力拍了拍陳陽的後背,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他一把拉住陳陽的胳膊,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陳,走,去我家,給你看看我買的那些東西!”
“喂喂喂,你等等!”陳陽邊往大堂走邊調侃,“哈森,我要是沒記錯,今天可是週三,老約翰那雙鷹眼正盯著你呢!”
“你不去上班了?老約翰要是知道你大白天翹班,不得扒了你的皮?”
哈森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原本緊繃的臉瞬間放鬆下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臉上浮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他雙手插兜,肩膀微微後仰,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銷售嘛,誰告訴你銷售就得打卡坐班的?”
他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故作高深“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銷售的精髓就在於——時間自由!想在哪兒就在哪兒,想什麼時候工作就什麼時候工作!”他刻意加重了“自由”兩個字,彷彿這是什麼天大的機密。
“自由的代價就是——”陳陽挑眉,拖長了尾音,“老約翰的咆哮和扣工資吧?”
“切!”哈森不屑地撇了撇嘴,“錢算什麼?哪有接待你重要!”說著,他再次拉起陳陽的胳膊,徑直往寫字樓外走去。
陳陽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力道不重,卻透著幾分哭笑不得的無奈勁兒——哎呦我去!他心裡直犯嘀咕這洋鬼子,學啥不好,非得學這吊兒郎當的歪風邪氣!轉念一想,銷售這事兒吧,好像本就是個拼誰更能摸魚拼業績的活兒,哈森這歪打正著的,倒也不算離譜。
念頭閃過間,陳陽抬眼瞅了瞅哈森那樂呵呵的模樣,銷售,銷售,時間自由!這話在哈森嘴裡說出來,帶著股子莫名的喜感,跟老約翰那張總板著的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並肩往前走,腳步聲混在一塊,在寫字樓外的街道上回響。哈森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嘰裡咕嚕地說著最近成交的客戶、新籤的單子,時不時夾雜幾句蹩腳的中文詞彙,聽得陳陽直樂,偶爾還得費心費力地給哈森糾正發音。
穿過兩條街角,拐進一條僻靜的小巷,幾棟顏色各異的居民樓錯落有致地排列著。陽光透過樓間縫隙灑下來,在地面上畫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走了約莫二十來分鐘,哈森突然停下腳步,指著最靠外一棟淺藍色的房子,語氣裡滿是期待“到了!這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
陳陽順著哈森的視線望去,淺藍的外牆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新,二樓某個窗戶上還掛著幾盆綠植,隨風輕輕搖曳。兩人剛踏進樓道,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混合著陽光的暖意撲面而來。
拾階而上,每層樓梯拐角處都裝著老式的鐵欄杆,欄杆上隱約可見一些褪了色的花紋,顯出幾分歲月沉澱的痕跡。走到三樓,哈森推開門的一瞬間,午後明亮的陽光毫無阻礙地湧進了房間。
屋子確實不大,目測也就六七十平米左右,但勝在通透。兩室一廳的格局,客廳連著陽臺,此刻陽光正從陽臺的玻璃門灑進來,將整個客廳映得亮堂堂的。陽臺一角擺著張小小的木桌,桌上放著一盆盛開的向日葵,金色的花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哈森搓了搓手,略帶緊張地問陳陽“怎麼樣?還不錯吧?雖然小,但是五臟俱全!”
陳陽環顧四周,心裡暗想別說,這地方還真有點意思,別看面積不大,卻被哈森收拾得井井有條,各種物件擺放得恰到好處,既不擁擠也不空曠。
“嗯,不錯!”陳陽由衷地點了點頭,走到陽臺上,伸手推開玻璃門,午後和煦的陽光頓時包裹全身,遠處街道的喧囂聲也彷彿被隔離在了另一個世界。
“尤其現在這下午,陽光是真的不錯。”陳陽眯起眼睛,感受著陽光帶來的暖意,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陳,自己隨便坐,我去臥室把東西拿出來!”哈森一邊招呼著,手指誇張地揮了兩下,活像在指揮樂團,一邊還不忘衝陳陽擠了擠眼,那表情裡透著點小得意。他轉身往冰箱的方向一溜小跑,拉開冰箱門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從裡面掏出一瓶冰鎮汽水,瓶身在他掌心裡凝結出細小的水珠。
陳陽接過汽水時,冰涼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隨即擰開瓶蓋,“咕咚”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帶走了初夏的熱氣。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房間的佈局上。一室一廳的格局在這個小區裡算得上緊湊,但勝在通透,陽光從客廳的大窗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裝修雖說簡單,卻透著股別樣的雅緻。牆面是淡淡的米白色,幾幅大小不一的油畫點綴其間,其中一幅印象派的風景畫格外醒目,色彩鮮明,筆觸粗獷,顯然出自名家之手。陳陽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了幾秒,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就算哈森嚷嚷著要換個活法,徹底告別老爸那條路,可這骨子裡的藝術基因,哪是說丟就能丟掉的?
視線從油畫上移開,他注意到客廳中間是一張簡約的木製茶几,邊角磨得光滑,顯然是經常使用的緣故。對面是一臺電視,螢幕擦得鋥亮,幾乎能當鏡子用。靠牆的位置擺著一張不大不小的餐桌,桌面鋪著紅白相間的格子桌布,幾套餐具整齊地擺放著,旁邊散落著幾個玻璃杯,其中一個杯壁上還殘留著半圈未乾的飲料漬。
就在陳陽饒有興致地打量環境時候,臥室方向傳來了腳步聲。哈森從臥室走了出來,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牛皮紙袋封口的紙盒子,盒子邊緣被他抱得皺巴巴的,看起來有點年頭。
哈森小心地把盒子放到茶几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即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咧嘴笑道“陳,你先瞅瞅,裡面還有倆呢,我去拿!”說完,又風風火火地朝臥室跑去,腳步聲伴隨著他嘴裡哼著的巴赫河巴赫河巴赫河調,在房間裡迴盪。
陳陽笑了笑,手指輕輕摩挲著汽水瓶身,目光再次掃過這間不算大的客廳,每一處細節都像是一幅畫,無聲地訴說著主人的性格和生活痕跡。
哈森哼著小曲兒轉身回了臥室,腳步輕快得彷彿地面都跟著微微顫動。陳陽百無聊賴地打量著茶几上的大紙盒子,目光掃過那層層疊疊、緊緊實實地裹著的報紙,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紙面。指尖觸碰到其中一個鼓鼓囊囊、形狀規則的小包,他心頭一動,順手將它挑了出來。
這小包入手竟比預想的沉許多,形狀渾圓,邊緣略微內收,隱隱透著一股溫潤觸感。陳陽垂眸端詳片刻,手指微微用力,將那層皺巴巴的報紙輕輕撕開——報紙因年代久遠已泛黃,邊緣處有些破損,殘留著些許灰塵的氣息。報紙之下,一抹柔和的暖黃率先映入眼簾,伴隨而來的是瓷質特有的冰涼觸感。
他小心翼翼地將物件翻轉過來,入目便是一圈細膩規整的盤沿,邊緣微微內斂,弧度完美得令人驚歎。盤沿之上,紅、藍、綠三色交織的回紋如游龍般蜿蜒,每一筆都清晰有力,色彩雖歷經歲月卻依舊鮮亮。陳陽的目光順著盤沿向下,落在了盤底那四個熟悉的紅字——“萬壽無疆”。
這四個字被精心安排在盤的四個角落,每個字佔據著一個圓形空間,圓潤的筆畫間透著幾分端莊與祥和。紅彩的運用更是恰到好處,既不過分濃豔,也不顯得寡淡,恰到好處地點綴在黃色底子上,彷彿一輪輪小小的太陽,散發著吉慶的光輝。
視線再往上抬,盤面的正中是一幅精緻的卷草紋飾,葉片舒展,枝蔓綿延,每一處紋路都清晰可見,綠色的葉脈與粉色的花朵相得益彰,錯落地點綴其間,更襯得整體色彩層次分明,和諧悅目。陳陽忍不住湊近細看,鼻尖幾乎要貼到瓷面上,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幾百年前匠人指尖的溫度。
最後,他將瓷盤輕輕轉動,目光落在了那方刻在盤底的款識上——“大清雍正年制”六個篆書小字,筆法遒勁有力,規矩嚴整。
整個瓷盤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胎質細密,釉色溫潤,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美。
陳陽微微一笑,嘴角揚起一抹尋常卻又意味深長的笑容,將那件精緻的瓷盤重新輕輕放回紙盒中,心中不禁湧現出對這件藝術品的讚歎。然後,他目光閃爍,再將包裹在報紙中的另一件物件小心翼翼地開啟,裡面赫然是一隻胭脂紅的小杯子,紅色的外表在陽光下閃爍著奪目的光澤,彷彿散發著一種神秘的氣息。
他興致勃勃地拿起杯子,仔細打量了兩眼,細膩的質感與獨特的色彩讓他對其產生了幾分好奇,再次翻轉杯子,底款清晰顯示著“大清雍正年制”的字樣。儘管杯子開門,明顯的缺陷讓人心生惋惜,做工卻顯得有些粗糙,甚至略顯隨意,然而這種獨特的味道也讓它在時間的長河中保留了些許韻味。
陳陽輕輕搖搖頭,杯子雖然開門,但這種品相的杯子,到了後世一對也就能賣到幾十萬,而在當下這個年代,隨便去京城的古董店轉轉,都能看到不少類似的,也就一兩百塊的小玩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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