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交鋒 (第13/20頁)
我被這句質問堵得啞口無言,最終悻悻地放棄策反我姐姐,思忖用別的法子去讓她低頭。
示好,她對我早心懷芥蒂;示弱,她不關心我的死活;示威,她會更不留情面地碾壓我。
天下怎會有如此油鹽不進的人,偏偏是我有求於她,只能出些底線之內的損招碰碰運氣。
我給我姐姐下瀉藥,再把茅廁的草紙全都收起來,在茅廁外要她答應我,把第一讓給我。
我姐姐答應了,然後反手也給我下了瀉藥,我與她捂著肚子在茅廁相逢,各自咬牙切齒。
「江淮北,你給我下瀉藥,你真的好卑鄙!」
「江淮南,你不也給我下了嗎?你更卑鄙!」
「你不許再寫悲劇了,寫喜劇!」
「喜劇的核心就是悲劇,傻叉!」
「你說誰傻叉?」
「誰應就說誰!」
「……」
二十四
我和我姐姐的這場對弈,真是不公平。
她扳倒我時毫不留情。我試圖降服她,卻被諸多因素束縛手腳。只能出點兒昏招。
我知道這幾步棋很蠢,所以它們逐一落空之時,我沒有感到意外,只是覺得煩悶。
練舞這件事,已消耗了我為數不多的耐性與恆心。卸下人皮的我只是條暴躁的狗。
很快,我厭倦這過家家般的作惡遊戲,心中誕生了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壯烈感。
吃點苦頭得了,反正我娘再瘋,也不會殺了我,倒不如趁著她還沒回來找點樂子。
想來真是神奇,若是從前,我定會怕得不行,但受我姐姐影響,我也變得沒心沒肺起來。
我喊衛長風來打馬球,衛長風人緣好,一呼百應,喊來一群人,陸然就把我姐姐也叫上。
最近是夏末秋初,天氣格外涼爽。我們一行人去京城郊外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真新鮮。
「沒力氣了?」衛長風勒緊韁繩,停在下馬休整的我眼前,「你退步了,騎術不如我好。」
我與他緣起泥巴地之戰,從小鬥到大,最恨他小瞧我的樣子:「大話說早了,再來比。」
我姐姐不會騎馬,陸然要教她,我對她急於脫身的眼神視若無睹,還期盼她摔個狗吃屎。
心裡這樣想,我面上卻笑得更歡。誰讓我與她的快樂,永遠都建立在對方的痛苦之上。
夕陽西下,我看見衛長風拍馬而去,馬上挺拔的身姿,被鍍上一層金邊。
秋風吹草低,黃瘦的草稈向他匍匐,他威風凜凜,像率兵而來的大英雄。
我有了貪念,心想若能日日如此,那倒也不壞。
二十五
我們這群狐朋狗友終日湊在一起,圍獵、蹴鞠、釣魚、賞花、看戲、聽曲、遛狗、逗鳥。
臨近中秋,衛長風家中只他一人,他哥哥在邊關打仗,就有人提議:不如去將軍府玩兒。
陸然財大氣粗,帶了幾壇好酒,李妙語愛吃魚,就提條魚來。十幾個人,林林總總湊了一桌子好菜,在將軍府喝得酩酊大醉,我沒貪杯,折了支桂花給我姐姐,叫她帶給桂花瞧瞧。
我們的關系並不好,但也沒那麼壞,好像只要我不急於爭個第一,她亦不急於扳倒我。
深藍夜空高懸盈盈滿月,有風過,蓬如綠雲的桂枝晃動,金慄霏霏如落雪,兜頭淋下。
大家起鬨讓我跳舞,我竟然敢說出自己的心聲,我說:累死了,才不跳呢,他大爺的。
衛長風驚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滾下來,伸手過來捂我的嘴:她喝醉了,她可沒說混賬話!
我是沒喝醉,但我覺得他是喝醉了,否則他絕不會如此親暱地來捂我的嘴,他醉得很。
長大後,我與他從未如此親近過,他站在我身後,幾乎要把我圈進他的懷裡,我能聞到他身上極其淺淡的氣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但它十年如一日,總能讓我感到非常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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