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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年 (第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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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風湊過來:「江小姐,你在想什麼?」

我告訴他:「長風,我又害死一個人了。」

他忽然正色:「淮南,不要折磨你自己。」

我道:「你不覺得我很卑鄙無恥嗎?那時候沒能幫她,如今卻來此處惺惺作態。」

他道:「你我是凡人非聖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要這麼計較,咱們都該死了。」

我繼續說:「你記得嗎?那個偷偷放我出府玩兒的王叔,他是被我娘活活打死的。」

衛長風沉默,蹲下來低聲道:「若你非要這麼算,那我害死的人,豈不是更多了?」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從前帶兵打過一場仗,傷亡慘重的敗仗,所以才被遣回京城。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自顧自往下說:「逝者已去,在此處自怨自艾,又有何用?我日夜都想著去報那……不提此事。今日你好好送她一程,日子左右還是要過下去的。」

「其實我希望。」他看向前方,留給我俊朗的側臉:「我希望你天天開心,江小姐。」

他平日裡對人總是笑眯眯的,可我自幼同他長大,知道他真心想笑時絕不眯眼。此刻他目光沉沉地盯著我看,似乎要從我臉上看出朵花兒來,難得的認真,倒叫我心間好一陣狂跳。

我點頭,逃也似的起身,和我姐姐一同鋤土,回頭看衛長風,他已掛上玩世不恭的微笑。

倒差點忘了,衛長風本就是個很會討千金歡心的新貴。同他有交情可以,但絕不能交心。

這株小苗很快就栽好,它迎著晚秋的颯颯冷風,孤傲地屹立在霞光裡,有種慈悲的美麗。

夕陽砰然墜地,血色霞光與金色餘暉暈染了整塊天幕,使葉片折射出極其迷人的光暈。

我偷偷燒了封信給桂花,還有錢和漂亮衣裳。躍動的橙黃火光照亮了我們四個人的面龐。

我姐姐忽然道:「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蓋矣。」

短短數字,悲漫心頭。我內心震動:「這是你寫的嗎?」

她點點頭,而後苦笑著搖搖頭。

是個叫歸有光的人寫的,她說。

我們不再說話,並肩凝視樹苗。

風停了,樹葉的顫動卻不止息。

四十一

此事算是揭過一頁。然而眼下,我又面臨著一個可怖的局面。

我娘不在府上,但選妃一事並不會戛然而止。我爹是兩朝元老,在朝中頗有聲望,新帝登基兩年,說心中毫無芥蒂那是天方夜譚。好在相府又有兩位適齡又貌美的千金,正適合入宮去做嬪妃,一來可以靠女兒鉗制相府的動向,二來相府與皇家可親上加親,建立信任關系。

於情於理,相府至少要有一位千金入宮為妃妃子,可眼下的難題是,我和姐姐都不想去。

皇家秘聞只在我們這幾個官宦世家中流傳,坊間對後宮的可怕一無所知,但我們很清楚。尤其是這兩年後宮無出,諸多嬪妃橫死其間,她們的屍體支離破碎,有被啃噬的痕跡,一串沾血的野獸爪印,堂而皇之地消失在門口。

太後親請高人出面,高人算出了後宮有倀鬼橫行,閉關念經七日,宮婢開門,他已化為腐屍。門外有數百侍衛把守,房中的人卻死得悄無聲息。除了鬼怪作祟,我真想不出別的原因。宮中戒備森嚴,若是人,不可能逃脫。

陸然不想我姐姐入宮,總要聽這些事情,再講給我們聽。我姐姐原本說她不怕鬼,聽著聽著臉色就變了。我們倆怕得不行,誰想和倀鬼住一塊兒。有倀鬼就有虎妖,倀鬼都這麼兇惡了,那要是撞上大虎妖,豈不是沒活路。

情勢所逼,我倆不得不統一戰線,拉下臉皺著眉,湊在一塊兒琢磨不必入宮的法子。

四十二

我姐姐拍案而起,說寫信,這叫上奏,咱們自個兒寫不好使,就叫將軍府與京城首富寫。

我的頭更疼了,一直以來我姐姐想事情總簡單粗暴,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致命的缺陷。

我道:「他倆替我們出面,豈不是要叫皇帝懷疑相府與這兩大世家走得極近,生出戒心?」

我姐姐又說:「那叫爹去同那皇帝說,他不是兩朝元老嗎?總得賣個面子吧。」

我道:「嘖,想也知道是咱爹在皇帝跟前點頭哈腰,哪兒有皇帝遷就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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