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上 (第7/10頁)
他爹去了邊關,許久未歸。他頭一回有了喜歡的人,卻不知該怎麼去說,沒有人教他。
他為了守住與江淮南的秘密,只說得模稜兩可,磕磕巴巴。
她以過來人的經驗,給衛長風提了建議,她說:「人家說得倒也沒錯,既然你覺得自個兒沒本事,那就去練得有本事兒點。來年開春,你爹歸京,帶你哥哥外出歷練,你也跟去吧。」
他又問他娘:「若是我年年在外打仗,她等得心碎,怎麼辦呢?」
將軍夫人笑得前仰後合:「八字還沒一撇,你就做起夢來。待你娶了她,再來找我商量!」
他又說:「也不知她願不願意嫁我。」
他娘說:「男婚女嫁,講究的是你情我願。來日方長,你對她好,她總會嫁的。」
她娘又說:「你不信?那你去街口找瞎子張算一卦。」
他知道他娘在調侃他,但真去算了,花了一吊錢。
瞎子張說,他此生只成一次親,娶的是他心上人。
一直到年關,雖見不到江淮南,但他練劍練得起勁,在他出徵歸來的爹面前耍了幾個難練的招式,他爹看了一會兒,說:「花拳繡腿假把式,別跟我出去!」
衛長風轉頭看他娘。
他娘說:「衛原,老孃打馬吊花銀子,過得自在,趕緊給我把他弄走,吵得人心煩。」
他爹說:「婉婉,你真不要他陪你?」
他娘說:「陪?老孃一個人過得風生水起的,用得著嗎?」
他爹立刻改了口風,說,長風啊長風,你這劍練得真好。這也好,那也好。爹怕你驕傲,才唬你的。開春就走,跟你哥哥一起,隨你爹我上陣殺敵。
他與他哥哥走了,離京時,他娘照例沒縫好衣裳,因此事與衛原吵了一架。
衛長風告訴他,娘是想你多留一陣,才故意這樣的,希望他爹能在走前哄哄她。
衛原勒馬一笑,說:「知道。我一走,她只曉得怨我,生我的氣,就沒那麼傷心。」
原來對一個人好,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法子,衛長風大受啟發。
父子三人奔赴戰場。
戰場與後院不一樣,人是活人,不是木樁,一刀下去,血肉崩離,淋漓的一片暗紅。
衛長風從小兵做起,不像他哥哥跟他爹打頭陣,只在人群中喊打喊殺,真到了殺人的時候,卻很沒骨氣地吐了出來。
蠻夷人看他生得細皮嫩肉,只知道吐,面上露出淫邪的笑:「中原的兵,還有這種的。」
幾個大漢將他圍住,他很聰明,於是閉著眼聽呼呼的風聲,辨清那敵軍,究竟要從哪兒下手。殺敵如砍瓜切菜,一劍一個。捅下去,一道血柱沖天,滋在他臉上,是溫熱的殺意。
他大著膽子看一眼,再暈,再吐,後頭有人舉刀要劈下來,他機敏地一側身,打了個滾。與死亡堪堪擦身而過,眼前就劈來一把刀,又要抬手去擋。
手起刀落,又是個面目猙獰的腦袋落在腳邊,他再睜眼,又暈,又吐,像個醜角。靴裡濕熱,地面的血太多,浸淫了他的長靴,使腳步更加沉重。
衛長風是個練劍奇才,他起步晚,但功夫比他哥哥還好,只是暈血,才名不見經傳。他
一邊嘔吐,一邊殺人,鳴金收兵時,衛長安譏諷他是嘔吐將軍。
他一笑置之,並不理會。他滿身血汙,有別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要建功立業,保護他身後的土地、百姓、娘親、父親、兄長、江淮南。
久經沙場,磨礪出更多實戰的經驗,本事也積攢不少,他多少有點兒得意起來。
江淮南,你等著看吧。
看我這陣風,如何吹到你身側。
他越戰越勇,招招狠厲,直取敵軍性命。
他哥哥功夫不賴,只是並非天才,在弟弟面前,難免落了下風。
幾經錘煉,他覺得自己已經稱得上是……有個詞叫脫胎換骨,什麼胎啊骨的,聽起來怪瘮人,他更願意誇自己,破繭成蝶。他厚積薄發,總有一天,他要帶她逃離她娘親的掌控。
衛長風過得順風順水,他知道自己很厲害,軍營中的將士向他問好,他有模有樣地點頭。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