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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下雨天也不影響我想給你送花。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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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陽光將她的世界照成兩半,一半是她十七歲時眼中憧憬的天光大白,另一半是她看到枯萎的水仙花時恆久孤寂的晦暗。

那一刻,蘇蒔深刻地感受到世界的荒謬,命運燃燒之時,總是火焰朝上,眼淚朝下,那麼悖論,那麼矛盾。

十七歲的蘇蒔看到西西弗斯推動的石頭滾落在她眼前,將她的高樓砸成一片廢墟。她站在廢墟之上,兩手空空,握不住淺薄的風、變幻的雲以及一滴悲傷的淚珠。

從此之後,蘇蒔多了一個不是妹妹卻勝似妹妹的人——路灩。

蘇蒔跟隨路阿姨來到路家的第一天,就收到了路灩的見面禮,她捧著一個禮盒遞給蘇蒔,耷拉著眼皮,像沒睡醒一樣,卻朝她揚起明媚的笑容:“我媽媽說了,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姐姐。請多指教啊,蘇蒔姐姐。”

蘇蒔接過了禮盒,也連同接受了這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路姣是一個新興企業家,有很多的工作和應酬,經常不在家,因此別墅裡大多時候都是蘇蒔和路灩相依為伴。

蘇蒔自從看到路灩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對方是和她截然不同的人。蘇蒔是學生會主席,嚴謹理性,最守紀律。

路灩慵懶隨意,有起床困難症,總是踩著鈴聲來到教室,因此偶爾會遲到。每次蘇蒔值日看到她遲到時,都會面不改色地記下她的名字。

這時的路灩總會眨著她貓一樣狡黠的眼睛,狹長的眉眼一揚,示弱說:“我的好姐姐,別告訴我媽媽。”

蘇蒔不可置否,她並不會打這種小報告,只是提醒路灩:“下次注意不要遲到了。”

但路灩就如同一朵清晨無法醒來的花,在流轉的時空中聆聽著蘇蒔一次次的提醒。

而她和路灩之間平靜的歲月也在不久之後被迫終結。因為,路阿姨的公司被合夥人卷資跑路後宣告破産,她們居住的別墅也被抵押給了銀行。

出事之後,蘇蒔拿出了母親留給她的資産想要幫路阿姨還一下債務。

但是路阿姨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絕了:“蘇蒔,那是你的媽媽留給你的,於情於理,我都不會動用它。你要記住,那是隻屬於你的財産。”

也是那一年,路灩進了娛樂圈,那個早晨永遠睡不醒的小女孩頂著晨曦的光一步步地往前走,跋涉過露水深重的山巒,去登頂她的群峰之巔。

好在,候鳥遷徙,會穿過風雪去抵達它的棲息地。而路灩穿過娛樂圈裡大大小小的颶風,終於站穩了腳跟。

“今天下午我還有個採訪通告,姐姐,我聯絡了幾個好朋友,後天我們一起去老地方聚一下?”路灩驀然睜開眼睛看向蘇蒔。

路灩說的朋友也是蘇蒔的共友,是同個圈子裡多年交情的朋友。於是,蘇蒔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好。”

也算是給路灩接風洗塵。

而另一邊的常姞一直蹲坐在那盆風信子盆栽旁邊,撫摸著風信子剛剛生長出來的柔軟花瓣,任憑情緒泛濫成災。她可以撫平一朵花的褶皺,卻撫平不了自己錯落的情緒。

最終,她還是拿起手機給蘇蒔發了條資訊:“姐姐,我現在想見你,可以嗎?”

蘇蒔看到這條訊息時還在路灩的接機車上,但是將路灩的私人車開去學校多少會有些惹眼,思索之下蘇蒔還是回拒了常姞。

“現在不太方便,晚上我去接你可以嗎?”

拒絕常姞的要求讓蘇蒔莫名地感到心情煩悶,她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就看到了常姞回了訊息。

“好,那就今晚見。”

常姞回完這條訊息後抬眼看著遠處,太陽像一顆被樹梢戳破的蛋黃,陽光流向大地。站在樹枝上的鳥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最終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常姞就在這麼一個尋常的瞬間感到了無比落寞,但無法抑制自己敏感的遐想。

蘇蒔關上了手機,卻總覺得不太對勁。

她靠在車窗旁看到車子穿過喧囂的一切,一直前進,可她卻在這種時間的前進中嗅到了流逝的氣息。

晚上,蘇蒔去學校接常姞時剛好下了一場淅瀝的小雨,常姞踩著暮色與雨聲而來,鑽進車廂後遞給蘇蒔一束風信子花束。

在昏暗的燈光下,蘇蒔低頭看到自己的懷裡躺著一束幹淨而芬芳的風信子,它並沒有沾染上這寒夜裡的半點雨珠,顯然是被送花的主人保護得很好。

蘇蒔就這樣看著那束風信子出了神,聲音像一場淅瀝的雨:“下雨了,怎麼還去給我買花?”

“下雨天也不影響我想給你送花。”常姞照常笑著,她那雙厭世眼總會在望向蘇蒔時流露著溫柔。

常姞沒說出口的是,這是她為蘇蒔親手種植的風信子。

蘇蒔伸手拉過常姞的衣袖,摸到了濕潤的一角,聲音有些發堵:“可是你自己被淋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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