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驚雷 (第2/3頁)
聽他左一個貴妃右一個貴妃提醒身份,趙濯靈微慍,就要離開。
“貴妃請留步,”賀皎轉過來,“臣與貴妃相識多年,鬥膽進言,望貴妃莫怪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以前我掌教化,教別人,進了宮,卻都來教我做事,”趙濯靈瞥視他,“你我都是讀聖賢書的,還是體面些吧。”
賀皎低著頭,聽腳步聲遠去。
她譏誚冷漠的語氣,讓他想起了先帝。他一直以為趙濯靈和先帝是截然不同的女子,現在看來,高高在上的皇家之手能捏出同一類人。
——
滿兒一臉憂色,端來一碗酪飲,喚了好幾聲都沒應,最後壯著膽子提高了聲量。
“啊?”趙濯靈看向她。
滿兒捧上飲子,“貴妃,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趙濯靈未待回答,一股濃烈的奶酸味沖入腦門,她皺眉撇過臉,捂著胸口幹嘔了幾聲。
“貴妃您怎麼了?”滿兒顧不得其他,上手拍撫她的後背。
趙濯靈掏出巾子拭嘴,微喘道:“沒事,把飲子端走。”
“是,”滿兒收手端起漆盤,“貴妃,您真的沒事?奴還是去請醫工吧。”
趙濯靈急忙擺手,滿兒只好退下,她不知道,對方已經說不出一句話,無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嗓子,掠奪她胸腔中為數不多的氣息。
趙濯靈攥著巾子,感到自己的身體正隨著坐榻急速坍塌沉降,墜入空蕩蕩的深淵,時間一點點流逝,深不見底的漩渦吸她前往未知之地。
而在滿殿侍立的僕人看來,她只是坐在榻上出神。
睏倦、厭食、無因的煩躁,近來的種種不適,都讓她的心沉沉浮浮,她再遲鈍,也是有經驗的人,難以自欺地忽視身體的示警。但她仍然像螺一樣龜縮在甲房中,在反反複複的憂慮和釋然裡表演獨角戲,就像她如今的生活,別扭而荒謬。現在,這層脆弱的甲殼剝落了,她成了孤魂野鬼,但她還沒準備好再一次面對各路妖魔鬼怪。
——
傍晚,天色尚未斷黑,夕陽已捲走了白日裡的和暖春意。
李盈一身黑袍,隔著重重帷幕注視著靜坐榻邊看書之人,她手中的書卷就沒動過。
她旁邊立著一盞燈,從上往下給她勾了一個黯淡模糊的輪廓,她像一枝剛抽芽的楊柳搖拂在蕩漾的波光中,與他隔著天河鴻溝。
滿兒簡略地稟報完畢,得了指令匆匆出門。
李盈放輕腳步,怕嚇著她一樣,直到走到她面前,才清了清嗓子。
趙濯靈抬頭,很快又低下,把書放到一邊。
李盈坐下,手臂環過她的腰身,微聲問:“怎麼了?”
她搖搖頭。
“彭伯的曲子讓你不快?還是在教坊見到了什麼人?”
趙濯靈看向他,“別胡猜,彭伯的曲子很好,我只是思念家鄉。”
她雖然在他懷中,他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千山萬水,那抹笑容亦縹緲虛幻。
“陛下,江奉禦到了。”
“進來吧。”
“是。”
李盈把趙濯靈放下,她盯著他,似要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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