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3·水銀蝴蝶[番外]
番外篇3·水銀蝴蝶
1.
林淼淼六歲時，第一次見到水銀。
那是在父親的實驗室裡。他是一名冶金學者，總愛把工作帶回家。那天深夜，她光著腳溜進書房，看見父親正用玻璃棒攪動一灘銀色液體。
“這是會流動的鏡子。”父親說。
水銀在瓷盤裡聚散，像活物般蜿蜒爬行。她伸手想碰，卻被父親一把攥住手腕——
“淼淼，這個不能摸。”他的瞳孔映著詭異的銀光，“它會記住你的指紋。”
2.
九歲那年，父親失蹤了。
警察在實驗室找到他的懷表，表蓋內側嵌著一張照片——幼年的林淼淼站在河邊，背後是模糊的五行陣圖。表鏈斷裂處沾著水銀，檢測報告顯示：「含有人體組織成分」。
母親燒掉了父親所有的筆記，卻漏了一頁夾在林淼淼的童話書裡。那頁紙上畫著二十個培養艙設計圖，角落標註：「水曰潤下，載體需純淨」。
當晚，林淼淼夢見自己沉入河底，面板上爬滿銀色紋路。
3.
十二歲轉學第一天，她在操場遇見餘薇。
高年級的學姐蹲在沙坑邊，用樹枝畫著複雜的五行陣圖。風吹亂長發時，林淼淼看見她後頸露出青藍色的“水”字刺青。
“你爸爸是不是林教授？”餘薇突然抬頭，“他和我爸爸做過同一個夢。”
沙地上的圖案隨話音變幻，最終凝成林淼淼父親實驗室的平面圖。某個被紅圈標記的角落，赫然畫著瓷盤與水銀。
4.
十五歲生日那晚，她在舊校舍撿到半枚金屬球。
球體內部鏤空，藏著幾克液態水銀。當她觸碰時，銀漿突然竄出手指，在面板上拼出“淼”字的篆體。
第二天，她的數學試捲上出現陌生筆跡：
「水位載體候選，純度92」
字跡在陽光下漸漸褪色，像被吸收進紙張裡。
5.
死亡當天，她其實早有預感。
航天基地的通風管道裡，林淼淼將錄音筆塞進牆縫。磁帶最後錄下的是她哼唱的童謠——
“水銀蝴蝶飛呀飛，爸爸叫我不要追……”
歌聲戛然而止時，她看見實驗艙的觀察窗外，餘倩卿的白大褂一閃而過。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那灘從她鼻腔流出的水銀，正悄悄凝聚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番外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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