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別離去 (第2/3頁)

宋嶽安接過外套，手指微微發抖，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手指上鬆鬆蕩蕩，他費力的集中精神，將針線穿好，開始一針一線的縫合領口，每一針都顯得異常艱難。

岱青坐在病床邊側過了頭不敢再看，再多看一秒，那討人厭的眼淚，又會掉落。

宋嶽安注意到了岱青的情緒，柔聲道：“岱青，我還想……聽你唱歌。”

“好。”岱青的聲音帶著顫抖，用蒙語又輕聲唱起了《烏蘭巴託之夜》。

“荒野上飄揚的風，是否疲憊了在歇息，還是聽到戀人的對話，在屏氣聆聽，烏蘭巴託的夜，那麼靜，那麼靜……”岱青哽咽了片刻繼續唱了起來：“幽會相見的年輕人好悠然……”

唱到那句：“愛在溫暖著夜晚，靠著彼此的肩膀，享受著無邊幸福。”時，岱青的淚水模糊了視線，背過身將哽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宋嶽安，我們去安樂死吧。”

“太痛了，你太痛了啊，我不願讓你再受苦了。”岱青喉嚨裡在發酸，說出的：“是我太自私了。”近乎破碎。

宋嶽安手上縫衣服的動作沒停，反而加快了縫補的速度，低著頭沒有回答岱青的話。

病房裡陷入了寂靜，只有氧氣機運轉的聲音作響。

岱青逃也似的起身大步走到了窗邊，扶著窗戶邊的牆，彎著腰大口呼吸著。

安樂死能讓宋嶽安輕鬆解脫，但他害怕宋嶽安甚至撐不到複雜的手續辦理下來，人就沒了，現在辦理已經太晚了，提出安樂死也不過是無法再看宋嶽安受疼。

他不過是在試探的讓宋嶽安鬆口，不要再勉強自己，去不了國外，自殺也是好的，至少不會再一天天的痛著。

什麼狗屁神佛，什麼自殺無法昇天，總比讓宋嶽安活生生的痛死餓死強啊。

之前他希望宋嶽安能多活一天，可是在一次次看過宋嶽安滿身冷汗，無意識止不住的在床上疼得哀嚎時，他才知道他到底有多自私。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讓宋嶽安接受胃全切和化療，他真的讓宋嶽安白白受罪了。

他憑什麼要讓宋嶽安為他之前的哀求而受疼。

巴特爾送飯來的時候，岱青還站在窗戶邊，宋嶽安背靠著枕頭雙手發抖的縫著衣服。

屋內的氛圍沉重，巴特爾嘆了一口氣，知道岱青終於把安了出來，二十天前，岱青哭著給他打電話時，已經話都說不明白了。

岱青只一味的重複著：“阿布，長生天救不了他，長生天不肯保佑他，那些神佛也不保佑他，還是要讓他疼。”

“長生天救不了他。”

安樂死是巴特爾提出來的，巴特爾活到48歲，見過了不少的癌症患者最後的悲慘模樣，他知道岱青不會希望看到宋嶽安也那樣的。

於是他提出了趁現在還有時間可以辦理手續，可以帶宋嶽安去瑞士進行安樂死。

但岱青那時沒有同意，跟他生了氣，說要尊重生命，這樣的死亡無法輪回。

岱青寄希望於神佛，他在琪琪格去世後也曾寄希望於神佛，拜了不少寺廟，求了不少僧人，如同岱青一樣，捐了不菲的香火，甚至走火入魔去找薩滿巫師通靈。

但這一折騰下來，更加讓他知道，人死不能複生，疾病無法消除，這世上或許沒有神佛，神佛只是人心中的慾望。

在岱青去大召寺去找薩滿去雍和宮時，他沒有將這些說出來，只因，有一個存放念想的支撐，總好過什麼希望都破滅。

“先吃飯吧，你不吃飯，嶽安也得吃。”巴特爾再次嘆了一口氣，將兩個保溫桶放在了櫃子上，開啟了給宋嶽安煮的魚湯和南瓜糊。

“好。”岱青出了聲，才發現他的聲音已經嘶啞。

宋嶽安停下了動作，目光眷念的看向了岱青，指了指手中的外套：“還有一點……我還想再……堅持一下。”

宋嶽安沒有回答岱青提出的安樂死，但藉著衣服，告訴了岱青他的選擇。

痛歸痛，可每天睜眼可以看見岱青，這樣，他也覺得很幸福，他答應了岱青，要多陪岱青一天。

岱青垂下眼眸咬緊了牙關，從齒縫裡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