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 一百一十 (第2/4頁)
秦越說:“嗯。”他也說不出別的字音來。
葉淸辭也沒再說話,夜色靜謐,秦越伏在他的膝頭。
耳邊突然想起低輕的哼歌喃語,好像是燕都裡流興的童謠,葉淸辭的手指沒有離開過他的背,那般低聲的哼哄著。
秦越只感覺到了這夜色的濕涼,全然染在心頭,隨著葉淸辭低輕的哼聲,將他胸口塞得溫暖而洶湧,疼痛而顫動。
在他成長的年月,秦越知道,只有葉淸辭,將他真正當成一個孩子般,認真而耐心,溫柔而關懷的教養長大。
他用程遠山塑給他男子的擔當和骨血,又用葉淸辭教會他詩書與政鬥。
過了那麼久,秦越眼角的淚已經幹了,凝在臉頰,他再在葉淸辭的眼裡是十二歲的這刻,他捨不得動了。
可葉淸辭大概是以為他睡了。
他再感覺葉淸辭無奈的笑了笑,那語聲低喃,這次是葉淸辭的本音,溫柔入風:“小天子,別怕,有師父在呢。”
……
、
這般再過了幾天,葉淸辭每日其實睡得多,近日夜裡總要去教他練劍,所以白日一般睡著。
姚老太醫探了脈,說他近幾日該是能恢複了。
秦越在著手做一些準備,他也想過他和他的淸辭該有怎樣的以後,他越看懂他,就越明白,應該尊重他,給予他,他愛他,更敬他。
葉淸辭在秦越的生命裡,角色的意義對秦越而言,甚至是更超過愛人的身份,他是他的深愛,更是他的血骨之親,是他親手將他的骨血一寸寸捏成。
秦越原本以為葉淸辭生命的全貌他已經看盡了,卻不想,還有一件大事,是他未知的。
這日,白日葉淸辭就已經醒了,他破天荒的出了門,砍了竹篾,買了油紙,在幾上糊了一下午的花燈。
入了夜,秦越拿著枯枝在冷宮裡練劍,卻沒等到葉淸辭,他派著跟著的人,卻道葉淸辭去了丞相府。
秦越趕到丞相府的時候,見著程遠山提著花燈,那是一個已經畫完的小鷹燈,他提燈而立,立在屋頂。
葉淸辭常給他帶禮物,可秦越見著這個花燈,還是剎那想起來了。
這是“程遠山”最後一次教他練劍。
他彼時正被葉淸辭圈在丞相府抄書救馬。
葉淸辭將花燈遞給了他,愛撫的摸了摸他的頭:“聽宮裡的婢子說,你被葉大人帶到了相府,師父就找過來了,今天過節呢,來瞧瞧你。”
涼夜間,那目光很複雜,帶著一些淡淡的擔憂和傷感,葉淸辭道:“今日是上元節,這個小鷹燈,慶你,學劍大成。”
此時秦越聽見上元節才想起來,這正是江家被滅滿門那夜。
秦越沒有接燈,卻是剎那猛地問:“你要去哪裡?”
葉淸辭沒有理他這般問,哈哈的笑了笑:“師父能去哪,師父還能為你一輩子呆在京都不成。”
他正色一些,還是程遠山粗糲的聲音:“你都長大了,師父也有自己的事情,師父要雲遊南州,大概得過得幾年歸來,劍法好好練。”
秦越抿緊了唇,他尚年幼的時候他記得他哭了,那時候他十四歲,摟著程遠山撒嬌發潑,哭得天昏地暗,他只在程遠山面前才會這般任性,那會喊叫著,你要是走了,越兒怎麼辦諸如此類的混蛋話。
葉淸辭從那之後再沒能教他練劍。
是因為什麼?
江家活下來了江寒煙,但這世上再沒有了那個會耍劍的葉淸辭。
秦越哪怕再愚鈍,這瞬間也似乎猜著了什麼。
他後來和葉淸辭鬥得你死我活,是探過的,葉淸辭分明像是內息全然沒有。
秦越也依稀記得,那年上元節之後,葉淸辭生了一場大病,近乎病了一月有餘。
他直到此時才幡然大悟,自己錯得多麼離譜!他當年只覺得葉淸辭圈養軟禁他是為了屠殺盡江家滿門。
是為了,救……下江寒煙嗎?又或許,是他原本想,救下來的,是更多的人?
那後來呢,池聘絕不會允許他那般作為的,他是遭遇了什麼?才變得那般病榻纏綿,羸弱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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