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除夕 (第2/3頁)
“約了朋友芳菲閣吃酒。”季邈頷首,“一時盡興,玩得晚了些。”
“可我卻聽聞,你昨日是帶著那妓子一塊兒出的府。”季明遠說,“人既跟了你,養在院中已是殊寵,你如今尚未及冠婚娶,帶個妓子出門招笑,像什麼話?”
季邈轉了身,看向季明遠。
“父親。”
季邈說:“司珹從前是在衍都採青閣,可他現已贖回自由身,脫了樂籍。陽寂無人識得他過去,他亦並不嬌柔做作,惹人遐想。昨日得空,我不過帶他出去走走,領略年節喜氣。”
丫鬟們端來動筷前淨手用的熱巾帕,季明遠接過揩手,聞言同李程雙交換了視線,嗤笑道:“我說什麼來著?玩物便要喪志。為著個妓子,他如今不但帶著出門尋歡作樂,竟也學會頂父親的嘴了。”
“王爺莫著急,阿邈這個年紀,難免年輕氣盛。”李程雙微微一笑,將拭手的帕擱回託盤裡,“年節一年就過這麼一次,西北戰事莫測,休沐總歸難得。阿邈想玩玩兒,倒也稱不上錯過。何況今晨一催,他不就來了嗎?”
“阿邈心裡,向來是以家為重的。”
她說著,看向季邈。
“昨日阿瑜尋我要沉香,想要送給你。”李程雙柔聲問,“他贈與的年節禮,你喜歡不喜歡?”
“你瞧瞧看你弟弟!”季明遠哼了聲,“你快及冠的人了,便是這樣做兄長的。”
季瑜連忙道:“父親言重了,兄長向來是阿瑜的好榜樣,未曾變過的。只是......”
堂內眾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
季瑜抿了抿唇,方才溫聲繼續:“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採青閣的妓終歸也只是妓,妓子長在勾欄,以色侍人,言行品性難免有缺。阿瑜相信兄長識人的眼光,可就怕雲霧遮眼、當局者迷。”
他轉向季邈,眼中澄澈,像無辜無害的鹿。此刻他稍顯忐忑似的,出聲詢問。
“阿瑜昨夜送的禮,兄長可還喜歡麼?”
申時三刻司珹到西門,他經過看守門房時,對方神情怪異地上下打量了好幾遭,可到底沒阻攔,將他放了出去。
司珹今日著鴉青色窄袖常服,腰間佩長劍,面色自若地穿過平沙主街,挑了芳菲樓三層包間的簾。
宋朝雨與江浸月均在,前者見到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有些難開口。
司珹渾不在意,自己入了席。
“今日是除夕,王府內正團年,便只有我能來了。”司珹說,“二位實在太客氣,昨日的宴本就隨意,閑事就該閑席聊,哪兒有失禮的說法?又何必賠罪再請。”
“我這人就這樣,一旦喝多了酒,什麼瞎話胡話都要往外蹦。”宋朝雨今日換了茶,抿了一口後小聲嘟囔道,“在花朝城時,老爺子總不讓我喝,各大酒樓也都不賣給我,臨到我離開江州,才終於能喝個暢快。”
他迎著江浸月的冷眼,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連忙擺了擺手。
“今日定然不喝了不喝了——這一年我嘗過各地酒,可誰知道你們陽寂的能這麼烈?”
司珹微微一笑:“酒烈才能驅寒啊。”
“宋公子初來陽寂,還沒碰上最冷的時候。冬季時邊疆休戰,可烽火望臺總得有人守,關隘風雪大,人一旦凍僵,什麼東西都瞧不清了。”司珹說,“燃火燒碳只能禦外,守邊將士若想從裡頭暖和起來,酒就是必不可少的。”
他話至此,頓了頓:“可惜......”
宋朝雨聽得來了興致,追問說:“可惜什麼?”
“可惜釀酒得用糧食,”司珹輕聲道,“陽寂苦寒,田産貧瘠,軍中糧需卻很大。每年釀酒,只能用些殘糧陳糧,釀出來的酒濁,也往往不夠飲用。可惜酒到底不同於糧,吃飯問題尚且能求著朝廷,酒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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