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向郎君唾 (第2/3頁)
“為什麼沒來找我?”霍遣抓著伏思的手腕,抬高了提燈,整個面容暴露在光裡。他眼皮薄,垂眸的時候仍帶審視,一雙眼怎麼看都利得像刀。
伏思說:“我被攔住了。”
霍遣說:“你被人帶走了。”
“我被人帶走就那麼值得你大動肝火?”伏思微昂首,被捏牢的手臂往下帶,他的那點力氣對霍遣來說無疑蚍蜉撼樹,所以他很快就改變了策略。他迫近些許,眼神貼著兩人緊密相觸的地方,赤裸裸的爬上去,彷彿他再踮一下腳尖,就能把霍遣摁下來,俯首聽命。
他不需要擁有讓人跪地的強悍力量,他光靠一個眼神就能爬到霍遣的頭頂,碧雲樓的二十年教會了他許多東西。
霍遣在這樣的眼神裡感到心悸,他略微側頭,問:“是誰?”
伏思很輕地笑起來,說:“極春坊的人,我也去見了三娘。”
霍遣聽著這話,又驀地轉過頭,“攔你的人是誰?”
伏思掙開手,手腕發麻。他說:“不要緊,你已經幫我出過氣了,風來灣水榭,那個王骰子,你將他的人打慘了,沒忘吧?”
霍遣哪能忘?那一次遭了伏思算計,讓他記恨了好久那被喚作“四郎”的小白臉!
“領頭的那個,”霍遣想到王骰子,眼神沉沉,“他不是叫海墨光被斷了手腳?”
“是斷了。當時王家去官府提告,這筆爛賬是記在我頭上的,他們拿不出證據,又有海墨光壓著,這事就不了了之了,可他們的那口惡氣還沒出。”伏思提著燈,眸光亮晶晶的。
霍遣現在有些看懂他了,覺著有人要遭殃。
伏思抬了抬攏著小狗的胳膊,說:“麻了,接一下。這事你先別管,他們來找我算這一通賬正好,我非但不和他們計較,還得謝謝他們呢。”
霍遣學著伏思攏起小臂,覺著這小狗在自己臂彎顯得更小了,一點重量也沒有,似乎稍微動一動手指就會不小心將他蹍死。伏思看他動作笨拙,又看他的手無處安放。
“手指攏著它。”伏思教導霍遣的口氣像在教小狗,又輕柔地像在自說自話,“訓狗啊和訓人一樣,順著它的毛摸一摸,先讓它熟悉你的味道,偶爾拍一拍,讓它清楚你的脾性。”
“不需要。”霍遣不情願,說:“我只抱它這麼一回。”
“那不行!”伏思說:“你得長長久久地養著它!”
霍遣束著臂縛,小狗在他臂彎裡胡亂地拱撞,哼唧個沒完,霍遣拿手掌擋著,防止它滾下去。
伏思說:“許是餓了。”他說完又貼心地問霍遣,“你應該也沒吃吧?”
河邊的餛飩攤生意冷清,只有一桌客,一高一矮帶著只“小黃團”,正是出來覓食的伏思和霍遣。“小黃團”吃飽喝足,滾成一團窩在伏思的腳邊睡覺。
伏思喝完最後一口湯,捏著勺子忽然說:“吃飽了,心情好,我告訴你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霍遣把銅板放桌上,說:“什麼?”
“先前我同你提起過,州府衛兵的那教頭孫徵,我今日去找他問蘆葦蕩那事兒的迴音,”伏思撩起眼皮,“你猜我問出了什麼?”
伏思把話講出了習慣,就是樂意逗霍遣,沒想著他回答,卻見他俯身捏著“小黃團”的後頸,提起來說:“海墨光的心思藏得深,原是要拿我的人頭祭他的功名碑。”
“你怎麼知道!”伏思訝然。
他原先只是猜測,海墨光拿了那塊地沒用,為何三番五次催促霍遣行事?今日聽孫徵一言,再結合之前的疑問,答案呼之欲出。海墨光既不是真心想要那塊地,也不是為了測試霍遣,他打的是“賣了”霍遣的主意。拿黑風寨這顆禍患深重的毒瘤,拿霍遣這個當家人的項上人頭,去全一份他自己的祿賞!
想通這一點後,也就貫通了伏思心中另一點由來已久的異樣感。
因為之前的一切都是經伏思之手籌劃,所以他便忽略了一處很重要的細節,那就是海墨光與霍遣的第一次見面太過順利,現在回過頭去細想,一開始這事就透著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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