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逃亡 (第1/2頁)
黑暗中,清涼的空氣撲面而來,鼯鼠的腦子霎時清醒了不少。先是一陣石棉瓦裂開的亂響,他左腳先落地,腿骨斷裂的聲音在槍聲間隙中傳進耳朵。
以寡敵眾的槍戰持續了不到兩分鐘,雙方共射出數百發子彈。
多年以後,鼯鼠對這場混戰最為記憶猶新的不是槍聲,是他聞過最嗆人的火藥味。封閉的走廊裡,火藥燃燒的濃煙燻得他淚眼朦朧,雙方邊開槍邊大聲咳嗽;
他說自己腿部受傷絕對是因為縱身躍出視窗的時候只顧得大口換氣。
鼯鼠落地的時候右手環抱著孩子,幸好棚子裡停滿了腳踏車。他感覺左小腿骨碎裂了幾個小片,不算嚴重,但還是疼得直咧嘴。現在整排腳踏車都被他撞倒了,他狼狽地站穩身子,儘量護住嬰兒。
樓上的槍火集中到視窗,槍聲更加密集。天很黑,石棉瓦頂棚遮擋著他,僱傭兵們顯然看不到他,但子彈穿過石棉瓦擊打著水泥地面上逬出火星。他蹦蹦跳跳地往牆根竄過去,子彈居然沒打中他。
趁著上面換彈匣的時候,他沿著牆根,跌跌撞撞地跑出對方的視野。
樓上那幫人在城區裡作戰經驗確實不足,視窗只能容納兩個人同時開槍,換子彈的時候後面的人竟然沒有補位。
他白天有意讓路霖把他安排住在金盾賓館,路霖就算跟莽城的巖糯有聯絡,也不可能想到自己轉到這麼偏的小旅館。
路霖只要把他來到崖渡的訊息通知莽城,殺手就有了趕過來的時間。
路霖不知道他真正的落腳處。
他現在可以肯定是北邊的內鬼暴露了自己的落腳處。
他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在洪流中掙扎的時候,從北京帶來的假證件全都丟光了。這個又小又舊的旅館不用出示身份證,只需要在門口的本子上登記一下自己宣稱的身份。旅館的客人都是初次進城打工的貧苦村民,他們身上帶著十幾張又髒又臭的五角、一元紙鈔,住不起卯喊那種檔次的賓館。房租按床位計算,每張床每天兩塊錢。
他粗略化了妝,胡亂填了個名字,那間房有四張床,他給了八塊錢,包下整間房。
他一年前輪流租住過這個小旅館的每個房間,狡兔三窟,這個旅館是他的臨時安全屋,對建築物內外的環境非常熟悉。
他有意拖到晚上八點多,街頭電話每分鐘五分錢。他用密碼留言給傳呼臺,告訴北京某個小組成員他的住所。
是他自己把旅館的位置和房號都告訴了這個人。
他在前臺登記資訊把僱傭兵引誘到308房,他在這個房間門鎖上掛起令人困惑的彩燈,然後用別針開啟307房的門鎖,在黑暗中靜靜地等待來犯之敵。
如果他在卯喊賓館的訊息被洩露還不能百分百確定的話,現在已經證據確鑿:是這個人出賣了他。
這是他的第二個任務,最重要的任務。
為了挖出這個內鬼,他冒了好大的危險。
儘管已經證據確鑿,但畢竟是跟鼯鼠一起戰鬥過多年的戰友。
“你這個渾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鼯鼠內心糾結。
很多年以後,崖渡人依然記得這個無數槍聲劃破夜空的晚上。
那是一個午夜,有些人睡著了被驚醒,有些人還沒睡。初時人們誤以為是潑水節前後的鞭炮聲,好事的人跑上街道看熱鬧,令他們失望的是沒有煙火。
很快,當地人就醒悟過來這是槍聲,正在發生持續不斷的激烈槍戰,居民們趕快躲回房間,瑟瑟發抖地抱在一團。邊境上的小縣城時常發生混混之間的搏殺,偶爾會有一兩聲槍響,但從沒有持續這麼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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