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多事之季 (第5/5頁)
那天晚上,我把出差要用的物件整理一下,都放在一隻小的旅行袋裡。也把一疊寫著畢業班同學的鑑定的草稿理理好,放進了抽屜裡。
然後就開啟學校借給我的三用機,聽起了英語口語考試的內容。這機器是當時最先進的裝置了,學校購買了三臺,全給了英語老師,因為下個學期,學校要全面開英語課,這次招生,就計劃招滿兩個英語專業班。
我聽了很久,覺得疲勞,手上的手錶是十二點,也就馬馬虎虎倒在床上睡著了。
可能是在凌晨兩點多,我突然從夢裡驚醒,好像黑黝黝的房間裡進來了兩個人,一高一低,迷迷濛濛的,彎著腰,躡著腳……
我一下子嚇得夢早飛掉了,帶著我的魂與魄……,渾身的汗毛炸立,這種極度驚慌下的汗毛豎起會痛的,也就是我渾身炸痛……我立即想到賊進來了,馬上想呼叫,可是我的全身應急性緊張,讓人發不出聲音來,我掙扎了半天,才吐出第一個聲音:“誰?”
那兩人發現我醒了,還坐了起來,也就馬上一溜煙地逃走了……
於是,我抖抖索索地準備下地,一隻鞋找到了,另一隻鞋不知道去了哪兒,我趕快穿鞋,可鞋是反的,穿不進去,我正在抖得厲害,想用手去幫忙穿鞋,只見那個高個子黑影又轉身進來了,手裡握著亮閃閃的一把刀,這把刀一轉眼已經到我面前了……
為了求生,就是兔子也會咬人!我奮起反抗了,我抓起毯子就朝那個黑影和那把刀蓋過去,還拼足了所有的力氣,從壓得透不過氣來的胸腔裡,擠出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一聲“救命!”
我覺得那個聲音沒有多響,只是可怕,我再想喊第二聲,已經來不及了……那個盜賊衝上來,抓住我的手,就在手腕上連割三刀……我聽見了皮肉撕裂的聲音,但是並不知道痛,神經系統已經處在極度亢奮時,實際上是沒有痛感的,而血卻隨著噴湧而出,熱乎乎的……
我已經癱軟下來,卻還想著抬頭看看,手怎麼了……那個盜賊不讓我看,用手臂狠狠地敲了我的雙眼,我一陣眩暈,雙眼痛得一團墨黑,終於倒下去了,……他還抓著我的手,可能他也害怕血,這次再割一刀比較小心,割斷了我的手錶帶,拿著手錶後,又一次逃走了……
已經不會動彈的我,只好頓了頓,等眼睛可以看見東西了,才又勉強渾身顫抖地站起來,撻拉著一隻倒穿的鞋,一隻是光腳,我的右手緊緊按住左手,想不讓它再流血,可血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我搖搖擺擺地走出來,只見房門大開著,外面四處又歸於夜色裡的安靜,一點聲響也沒有……我在月光下,看見左手腕上肉全翻出來了,怎麼辦?這是個要命的“怎麼辦”?萬一那個盜賊又轉回了,“怎麼辦”?“怎麼辦”?
我對著空曠曠的“口字”形宿舍區,嘶啞地喊了一聲,“來人哪!”
沒人應答!老師們,學生們大都放假回去了。我突然想到,不是羅校長在嗎?於是,我沒有辦法,對著他的家門大叫:“羅校長,羅校長”
這個時候,他家的電燈開了,他隔著窗問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這時候真的生氣呀,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會來救人嗎?都是見死不救的?!
不是的,有人來了,以前教過我體育課的鄒俊老師氣喘吁吁地跑來了,他是第一個到現場的人,他問我:“怎麼回事?我聽到喊救命,就趕快起來,跑來了。”
我看到他來了,總算一顆心放了下來。人的安全感覺回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想到醫院去。
羅校長一家也出來了,後面幾排有家屬的老師也出來了,人越來越多……
這個過程大概只有幾分鐘,但是我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我總算是又在人堆裡了,有人在,才有安全……
大家七嘴八舌……羅校長晚出來,可他知道去調來了一輛基建隊的黃魚車和一個工人,並要一個女老師陪我,先就把我送去了醫院。然後再打電話去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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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堅編審評:
我前面曾說,高安師範是作者傾注了全部青春和熱血,展現成長性的地方。如果我們能夠站在今天的高度,把當年經歷的種種放到一定的歷史範圍裡進行考察,就能了悟,本章內容不能用“都是血和淚”來概括,本章中那些磨人的事,甚至刀光血災,同那些正面的勵志的事一樣,都是體現成長性的,所不同的是它們用反彈力託舉著人攀登人生新高度。今天我們完全可以淡定從容,撫摸著疤痕丶傷痛溫情回望,而不需要怨懟生活怎麼不厚待一個個努力的人。
從葉梓熱情平等對待每一個人但同時又會塞“大前門”給用得著的人,女主人公悟出,專心做學問的人同“縱橫家”的境遇是不一樣的。這就是成長,是觀念的進步。
與白蟻大戰。人生而為人,除了要學會協調社會上人際關係,還要學會應對大自然的挑戰。經歷過蟻災全過程的人,對人與自然的關係的認識肯定比無此經歷的人要高一籌。與蟻災有關的半斤紅糖挫折,其實不能算“恥辱”,完全可以同其他人一樣哈哈大笑待之。誰年輕時沒有這樣那樣的糗事。起碼經一事,長一智,知道送禮是件大學問,送人情裡面的水深著呢。
在提心吊膽同白蟻生活在一起的同時,外語基礎課公開課獲得成功,這是個人歷史上輝煌的一頁。在如煙的往事裡,這無疑是值得珍藏的記憶。
說服痴心女子齊修珉,這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心理救助案例。放在今天,寫成論文,可以得國家級教科研專案獎項。
為小李子做義務保育員,培養出她依戀不捨的感情,活脫脫一個準媽媽形象。不要小看這件事,一切皆生活,這也是一個年青女子的成長。
文藝班的畢業演出和《於無聲處》演出大獲成功,是擔任文藝班主任的顯性成果。
至於同盜賊搏鬥,受刀傷,被搶劫,確實是驚心動魄,很少文化人有這樣的經歷。但細細想來,經歷過這樣刀光血災奮起反抗的人,今後能難到她的人和事也就不多了。
我前面還曾說過,作者在高安師範的生活是痠痛丶苦澀丶溫情交織在一起,現在看來還要加上“血淚”了。可是應該說,成長的代價有點大,但成長的幅度肯定也比以前大。
不以血淚論往事,
但憑成長說酸澀。
歷史已在煙雲中,
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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