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賭徒 (第1/2頁)
第228章 賭徒
當巨大的白雕掠過太廟鎏金穹頂時,皇帝手中的白玉念珠“啪”地斷線,渾圓的珠子滾落漢白玉階。
他顧不得天子威儀,踉蹌著向前半步,明黃龍袍下擺掃過滿地珍珠。
皇後死死攥住身旁女官的手臂,指甲幾乎嵌入對方皮肉。
五年了,這是她第一次看清祁兒的臉——
比離宮時瘦削許多,眼下泛著淡淡的青,記憶中那雙總是噙著笑意的桃花眼裡,此刻凝著化不開的寒霜。
“陛......”儀公公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見皇帝抬手製止。
這位曾經殺伐決斷的君王,此刻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彷彿怕驚走簷角停駐的飛鳥。
穆頌年鐵甲下的身軀微微發抖。
玄弋的眉骨比他更高,鼻樑更挺,但那雙微微下垂的鳳眼,與予歡年輕時有著三分相似,更多卻是像了予歡兄長。
他想伸手為妻子拭淚,卻發現自己的掌心早已鮮血淋漓——
方才握劍時太過用力,劍鞘雕紋生生硌破了皮肉。
眾人死死盯著慢慢尋了空處降下的白影,當兩道熟悉的身影自雕背躍下,皇帝的手指猛地攥緊了龍袍袖口,指節泛白。
——是他!
他的祁兒回來了。
皇後鳳眸微顫,喉間哽住,幾乎要邁出一步,卻又生生止住。
她怕,怕這只是幻覺,怕自己一動,眼前的人就會如從前無數次夢中那樣,消散無蹤。
他們看著穆玄祁一步步走來,少年眉目如舊,卻神色平靜,目光疏淡,彷彿只是來祭拜一位尋常的故人,而非面對自己的至親。
皇帝張了張口,喉嚨裡滾出一聲幾不可聞的“祁兒”,卻終究沒能喚出聲。
他不敢。
他怕聽到的,是一聲冷淡的“陛下”。
紀予歡在看到玄弋的瞬間,指尖猛地掐進了掌心。
她的孩子,回來了。
五年了,那個曾經總會帶著淡笑的少年,如今長成了這般清冷疏離的模樣,連目光都不曾分給他們半分。
穆頌年脊背繃得筆直,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想上前,想問問玄弋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想告訴他,他們從未有一日忘記過他......
可最終,他一步未動。
他有什麼資格問?
是非對錯都已經造就瞭如今的結果,他們......
又憑什麼去奢望他的原諒?
穆玄祁與玄弋並肩上前,在靈柩前恭敬地上了三炷香。
太傅一生清正,於穆玄祁而言,是那難熬的五年時光裡,唯一的寄託,是恩師,亦是親人。
他無數次的崩潰,都是俞太傅與他秉燭夜談,不厭其煩的與他暢談閑聊。
無數次的焦頭爛額,亦是俞太傅不厭其煩的教導,幾乎是手把手的教他要如何處理。
無數個漫漫長夜之中,沒有說教也沒有指責,穆玄祁清楚的明白,他只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想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他閉了閉眼,低聲道:“老師,學生來遲了。”
玄弋站在他身側,神色沉靜,目光卻微微柔和。
他知道,穆玄祁心裡終究是在意的。
“老師愛喝的雲霧。”穆玄祁從懷中取出青瓷小罐,茶葉與冰裂紋瓷器碰撞出細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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