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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薄淺(上)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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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道,拂袖轉身,再不瞧晏青衫一眼。

淩波殿地處皇宮西北角,本來是處冷宮,蕭騁即位後一直空置,裡面落了滿滿一層灰,還有曾在此處徘徊先人的嘆息。

晏青衫在角落尋了張椅子落座,想伏上桌面打個盹,那桌子受力卻即刻分崩離析,在空寂大堂裡激起好一陣煙塵。

他怔了怔,為這極盡繁華的宮內卻還有這等悽涼。

門外這刻有人進來,託著碗盞,是送飯來了。

“吃吧。”來人冷聲,將盅罩開啟。

是碗清湯,裡面密密麻麻漂著約莫半寸長的碎發。

晏青衫又是一怔,不過片刻猶豫,那人已單手握住他下顎,似把鉗子迫他張口,將整碗湯強灌了下去。

灌完後他即刻收拾離去,倒是幹淨利落的緊。

碎發隨湯水進了胃腸,不消片刻晏青衫便感覺到痛楚,腹腔如被針刺,千根萬根不滅不休。

他起身,尋住個牆角倚靠,起先還能勉強站立,到後來汗濕重衫,人已不自覺橫臥在地,彎成個痛苦難耐的弓形。

痛苦是永不能習慣的,可他習慣了在痛苦裡沉默。

不知多久後苦痛稍減,他聽見錦瑟在門外哭啞了嗓子,於是勉力來到門側。

錦瑟見狀從侍衛們擋道的縫隙裡伸出隻手來,牢牢握住了他,開始標準錦瑟式痛哭,鼻涕比眼淚還長。

“我去求過七爺了。”她道:“可不知怎的他這次鐵了心,連見也不肯見我。”

晏青衫望住她,也不知如何開口,最終只得了一句。

“你本不該來。”他輕聲,重複又重複。

錦瑟感覺到他身體滾燙,忙問他是不是發寒。

“有些吧。”他答,這才察覺到被腹中疼痛蓋住的寒意,還有各處舊創隱隱的叫囂。

“我去拿被褥火盆來!”

錦瑟轉身,一陣風似的奔往乾靖宮。

半道她迎面撞上個中年宮女,兩人扭麻花似的摔成了一堆,錦瑟滿腦子嗡嗡作響,半天也爬不起身。

“去求聖上,別的不消說,只問他是否記得月牙湖畔那句話,記得他曾發誓再不讓天下任何人輕他負他。快,抓緊,否則你主子性命不保。”

那宮女捉住錦瑟手臂,沒頭沒腦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之後就立起身轉瞬無蹤。

“你是誰?”錦瑟張嘴,後知後覺的茫然四顧,最終還是咬牙,今日裡第四次去往蕭騁所在的奉署殿。

殿內蕭騁正鎖眉,對著碗鴆酒發怔。

跟前王公公低腰勸慰:“聖上留他全屍,已是莫大恩德,他假造聖旨私蓋禦印,不殺他群憤難平。”

“再等一日吧。”蕭騁開口,連聲音也蒼老了幾分。

“當斷不斷,我確實不適合做一朝之君。”他苦笑,望住座下龍椅:“你說是也不是王公公?”

王公公惶恐,跪下身不知所措,那門外奏稟,說是乾靖宮錦瑟求見。

“你起吧。”蕭騁揮手:“去勸她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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