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下) (第3/5頁)
他立起身,這才感覺到後腦劇痛,胃裡一陣緊縮,催的他彎腰幾乎將五髒六腑全都嘔了。
旁側有人伸手扶他,他看見那人扯下衣角代他擦盡頭臉血漬,那衣料明貴,是刺著暗花的銀色錦緞。
這便是他的真主子,隔著十數年歲月,一個他如今幾乎已不敢相認的故人。
他退後一步,垂了頭整理衣衫。
“放心。”他咬牙,下唇兩個深深牙印:“我殺了他,他的擔子便由我挑,不會讓您白白受損。”
對面來人沉默了,抬眼望他,唇角掛著半絲苦笑。
“我會把事情處理好。”晏青衫繼續低頭,步履踉蹌往前邁步。
“你怎麼處理?”來人捉住他手臂:“那邊很快席散,我看也只有我幫你。”
“怎麼幫?”
晏青衫在原地側頭,眼角再次飛快掠過那絲譏誚。
來人細想片刻,將掌一拍說是有了。
“靜王義子梁思你聽過嗎?”他道:“這人其實你認識,小時候還和我們一起同堂念書。他是絕對可靠的,應該可以派上用場。”
“那好。”晏青衫抬手:“你讓他在住處候我,再找些人聽我差遣,我會打點好一切。”
言畢不勝疲累,手扶住雙膝深深喘息。
“走吧。”他強挺起脊背:“叫人送我和梁宇屍身回府。”
那背影單薄悽愴,瞧得他身後人終是有些不忍。
“你便沒話和我說嗎?”那人追上來和他並肩:“這次是的的確確苦了你,你是有資格埋怨的。”
晏青衫聞言止步,不曾轉身,眼眺著遠方。
“那麼請您挖地三尺,將這裡每塊沾了汙髒的泥都挖了。”他道:“也請日後永遠別來叨擾死去之人的寧靜。”
四
回到府院時已過了三更,蕭騁酒喝的半醉,還不曾落轎就有人前來通傳,說是晏青衫所住別院出了人命,一席話頓時將他酒意吹了個幹淨。
他掠起衣襟,疾步奔進那燈火通明的院門,首先便看見一地鮮血,血泊中間梁宇張開雙臂仰臥,眼窩上深插著一隻燭臺,看來是剛剛殞命不久。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他怒極撕吼:“侍衛呢,一個個都是死人嗎!”
“聖上出行,侍衛都隨行前去赴宴了,所以出事時別院並沒有人把守。”
地上有人答話,是個面如金紙的青年人,正筆直跪著。
“你是誰?”蕭騁眯眼,覺得他甚是眼熟:“又為什麼在這裡跪著,人是你殺的嗎?你好大的膽!”
“小的名叫梁思。”那人垂頭,隱隱咳嗽,看來是受了傷:“是我與義夫發生爭執,錯手將他殺了,現在只等聖上發落。”
“你以為你認了罪,你義父名節就能保全嗎?那麼你未免天真。”
那廂傳來晏青衫清冷聲音,他從椅上起身,衣衫已然換過,可額角傷口仍在滴血,一簇簇滑過臉頰。
蕭騁看著那寸長傷口,接著又發現桌角血痕未幹,恍然間明白了些什麼。
“不會是…..?”他拖長聲音,眼盯住梁宇不整衣衫,眉宇間漸漸升騰起殺氣。
“是。”前方晏青衫答話,緩步前來將那燭臺拔了在手:“靜王梁宇意圖不軌,而且得逞,所以我將他殺了,還請聖上發落。”
“得逞?!”
許久後房內響起一聲暴喝,蕭騁揚掌,將桌角硬生斬下一塊,接著提起梁思領口,高聲問他事情經過,用力之下險些將他掐死。
“算了。”那廂晏青衫解圍:“這經過我半點也不想再聽,其實也無非就是如此,象方才靜王所說,我天生便是副婊子相,所以人人都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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