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阻(上) (第4/4頁)
珏別夜,若那夜訣別,兩人間便永不會有這些不堪了吧?
“珏別夜。”
身後那人不自覺裡也應和了這三個字。
心如被利斧劈中,所有動作即刻中止,他倉惶後退,一路退到牆角。
“對不起。”他道,呼吸急促,發現原來有些感情他也擔當不起:“我是瘋了,我不該如此。”
晏青衫不語,只是緩緩直起身,整理好衣衫拾起了筆。
原先腦中分明的線條突然隱去了,筆尖開始猶豫,很久很久才勾畫完最後一筆。
“畫好了。”他將手卷收攏擱在桌前:“現在你要我留下還是離開?”
身後那人繼續沉默,眼盯住腳尖。
晏青衫轉身,看了他片刻,直到眼眸間冰雪消融。
“那麼我回去。”他道:“你呢?你有什麼法子脫身?”
“我?”那人揚眉,撣了撣衣衫,回複一貫瀟灑鎮定。
“我自會在這裡賞山玩水,最後從城門正中揚長而去。”他笑道:“難道你以為我這種天縱英才會學喪家之犬,從狗洞倉惶逃竄嗎?”
這一笑便似足了晏青衫記憶裡的玩伴,幹幹淨淨的那個從前。
不複當年,不複當年的又何止一個晏青衫。
在這局棋裡,其實誰人不在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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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住所後一行人很快收拾行裝返京,照蕭騁的話說,這裡是燕國舊都,宿仇太多,總之是不便久留。
路上晏青衫元氣倒是逐漸恢複,能下地走動,偶爾心情大好,還能和錦瑟說些笑話解悶。
不覺中已到了洪都,宮牆內梔子飄香,到處可見那叢叢白花。
車馬落在乾靖宮前,那裡早有人守候,是齊楣的貼身宮女婉平。
“聖上。”她在宮門前叩首:“請無論如何去東宮一趟,小王爺出生已三月有餘,卻還不曾見過聖上一面,娘娘難免心寒。”
蕭騁應了聲好,安頓好晏青衫後方才離去,但步履卻不免渴切急促。
不管和為孃的感情如何,這世上男人,還是鮮少有人不愛子嗣。
“生個兒子了不起嗎?”錦瑟惡狠狠直翻白眼:“早晚我找個機會,掐死那小王八蛋。”
傍晚時分蕭騁回轉,手間皇綾裹著個嬰孩,白胖胖的,每個手指下都有個小小漩渦。
錦瑟頓時忘了自己早間說過的話,將他託在手間,先是強吻了他粉嘟嘟的小嘴,再然後開始扮鬼臉,出盡百寶逗他發笑。
“囡囡乖,囡囡你怎麼不笑呢?莫非你是個白痴?”她捧住小孩絮絮不休。
“他不叫囡囡。”蕭騁也湊過來逗弄那隻胖手:“叫龍吟,他娘親起的。”
“龍吟……”
桌前握住酒壺的晏青衫默唸了這兩字,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冷笑。
“若是想活的長久,便改個名字吧。”他起身,看住那雙漆黑晶亮的小小眼睛:“這名字起的未免太過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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