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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第一次見到她,是2015年12月22日。
越關山作為證人,出席了謝正誠的一審判決。
走出法院時,許多記者擁堵在門口。她本以為他們是來採訪自己,正想著該如何避開,卻發現他們已圍住了一輛車。
快門咔嚓咔嚓地響起,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女人從車裡下來,走到話筒前。
媒體的拍照聲停了下來,他們低聲喚她:溫小姐。
來者帶著寬邊墨鏡,一身中性風的穿搭凸顯少年感,小指上的銀圈在光下閃著亮白。而她渾身的氣場卻是極端的冷冽,帶著上位者獨有的不怒自威,令靠近者心生畏懼。
她接過一個媒體的話筒,冷聲道:“這是非公開審理的案件,各位的行為已侵犯個人隱私,我們會依法追究責任。”
說罷,她將話筒交還給已變得唯唯諾諾的記者,不再停留。
她沒有看見站在遠處的越關山。
她走路時帶風,衣角撩起露出筆直修長的雙腿,摘下墨鏡時,越關山瞥見了她淺色的眼睛,透得使人心慌。
彼時的越關山尚不知什麼是心動,只覺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得大聲起來,湧流的血液溢滿胸膛,連眼眶都在發熱。
晚上,回到自己的小閣樓裡,她仍忘不了那個匆匆一撇。
她開啟了微博,幾番周折找到了與她有關的帖子。那是一樁多名演員聯名起訴某知名導演性騷擾的案件,她是其中一位原告讀電影學院時的導師的女兒。
她的名字是:溫星河。
幾分鐘後,那篇帖子被刪除了,同時,發布者的賬號也被封禁。
越關山幾次下拉重新整理,望著緩慢轉動的白圈,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冷風從閣樓窗戶的縫隙裡透進來,她打了個寒噤,朦朧的神思方才清醒。
她切回首頁,在搜尋欄裡一筆一劃地寫下:“溫、星、河”。
她找到了她的賬號,五十九萬粉絲,一百零二條動態,三百二十七張照片,三十九個影片,其中十二條是超過半個小時的長影片,十五條僅為三十秒的日常。
她寫了三首原創民謠,她的足跡遍佈五個大洲,甚至到過遙遠的南極。
溫星河,富商與影後的女兒,生於繁華的s市,就讀於u國頂尖大學,活得那樣肆意,那樣張揚,與她,長在大山深處、只有小學文憑的越關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呢。
幽暗的夜裡,她迴圈播放那三十九個影片,努力拼湊屬於溫星河的人生。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彷彿她們間的距離已被想象力抹除,彷彿伸出手就能觸碰她的眼,她的唇。
她伸出手,握住的只是冰涼的被角。
她撫摸自己的肌膚,心裡升起了一種晦澀的渴望。
夜還長,來得及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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