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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卷 一文錢小隙造奇冤 (第4/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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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兒被娘逼不過,把錢對著街上一撒。再旺一頭哭,一頭罵,一頭檢錢。檢起時,

少了六七文錢,情知是長兒藏下,攔著門只顧罵。楊氏道:“也不見這天殺的野

賊種,恁地撒潑!”把大門關上,走進去了。再旺敲了一回門,又罵了一回,哭

到自屋裡去。母親孫大娘正在灶下燒火,問其緣故。再旺哭訴道:“長兒搶了我

的錢,他的娘不說他不是,到罵我天殺的野賊種,要錢時何不教你娘趁漢。”孫

大娘不聽時,萬事全休,一聽了這句不入耳的言語,不覺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

生。

原來孫大娘最痛兒子,極是護短,又兼性暴,能言快語,是個攬事的女都頭。

若相罵起來,一連罵十來日,也不口乾,有名叫做“綽板婆”。他與丘家只隔得

三四個間壁居住,也曉得楊氏平日有些不三不四的毛病,只為從無口面,不好發

揮出來。一聞再旺之語,太陽裡爆出火來,立在街頭,罵道:“狗潑婦!狗淫婦!

自己瞞著老公趁漢子,我不管你罷了,到來謗別人。老孃人便看不像,卻替老公

爭氣。前門不進師姑,後門不進和尚,拳頭上立得人起,臂膊上走得馬過。不像

你那狗淫婦,人硬貨不硬,表壯裡不壯,作成老公帶了綠帽兒,羞也不羞?還虧

你老著臉在街坊上罵人。便臊賤時,也不恁般做作!我家小廝年幼,連頭帶腦,

也還不勾與你補空,你休得纏他!臊發時還去尋那舊漢子,是多尋幾遭,多養了

幾個野賊種,大起來好做賊!”一聲潑婦,一聲淫婦,罵一個路絕人稀。楊氏怕

老公,不敢攬事,又沒處出氣,只得罵長兒道:“都是你那小天殺的,不學好,

引這長舌婦開口!”提起木柴,把長兒劈頭就打,打得長兒頭破血淋,豪淘大哭。

丘乙大正從窯上回來,聽得孫大娘叫罵,側耳多時,一句句都聽在肚裡,想

道:“是那家婆娘不秀氣,替老公妝幌子,惹得綽板婆叫罵。”及至回家,見長

兒啼哭,問起緣繇,到是自家家裡招攬的是非。丘乙大是個硬漢,怕人恥笑,聲

也不嘖,氣忿忿地坐下。遠遠的聽得罵聲不絕,直到黃昏後,方才住口。丘乙大

吃了幾碗酒,等到夜深人靜,叫老婆來盤問道:“你這賤人瞞著我做的好事!趁

的許多漢子,姓甚名誰?好好招將出來,我自去尋他說話。”那婆娘原是怕老公

的,聽得這句話,分明似半空中響一個霹靂,戰兢兢還敢開口?丘乙大道:“潑

賤婦!你有本事偷漢子,如何沒本事說出來?若要不知,除非莫為。瞞得老公,

瞞不得鄰里,今日教我如何做人?你快快說來,也得我心下明白。”楊氏道:

“沒有這事,教我說誰來?”丘乙大道:“真個沒有?”楊氏道:“沒有。”丘

乙大道:“既是沒有時,他們如何說你?你如何憑他說,不則一聲?顯是心虛口

軟,應他不得。若是真個沒有,是他們詐說你時,你今夜吊死在他門上,方表你

清白,也出脫了我的醜名。明日我好與他講話。”那婆娘怎肯走動,流下淚來,

被丘乙大三兩個巴掌,出大門,把一條麻索丟與他,叫道:“快死!快死!

不死便是戀漢子了。”說罷,關上門兒進來。長兒要來開門,被乙大一頓栗暴,

打得哭了一場,睡去了。乙大有了幾分酒意,也自睡去。單撇楊氏在門外好苦,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千不是,萬不是,只是自家不是,除卻死,別無良策。自

悲自怨了多時,恐怕天明,慌慌張張的取了麻索,去認那劉三旺的門首。也是將

死之人,失魂顛智,劉家本在東間壁第三家,卻錯走到西邊去。走過了五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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