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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卷 一文錢小隙造奇冤 (第5/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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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七家,見門面與劉家相像,忙忙的把幾塊亂磚襯腳,搭上麻索於簷下,系

頸自盡。可憐伶俐婦人,只為一文錢鬥氣,喪了性命。正是:

地下新添惡死鬼,人間不見畫花人。

卻說西鄰第七家,是個打鐵的匠人門首。這匠人渾名叫做白鐵,每夜四更便

起來打鐵。偶然開了大門撒溺,忽然一陣冷風,吹得毛骨竦然,定睛看時,吃了

一驚。不是傀儡場中鮑老,竟像鞦韆架上佳人。簷下掛著一件物事,不知是那裡

來的,好不怕人!猶恐是眼花,轉身進屋,點個亮來一照,原來是新縊的婦人,

咽喉氣斷,眼見得救不活了。欲待不去照管他,到天明被做公的看見,卻不是一

場飛來橫禍,辨不清的官司。思量一計:“將他移在別處,與我便無干了。”耽

著驚恐,上前去解這麻索。那白鐵本來有些蠻力,輕輕的便取下掛來,背出正街,

心慌意急,不暇致詳,向一家門裡撇下。頭也不回,竟自歸家,兀自連打幾個寒

噤,鐵也不敢打了,覆上床去睡臥。不在話下。

且說丘乙大黑蚤起來開門,打聽老婆訊息,走到劉三旺門前,並無動靜,直

走到巷口,也沒些蹤影,又回來坐地尋思:“莫不是這賤婦逃走他方去了?”又

想:“他出門稀少,又是黑暗裡,如何行動?”又想道:“他若不死時,麻索必

然還在。”再到門前去看時,地下不見麻繩。“定是死了劉家門首,被他知覺,

藏過了屍首,與我白賴。”又想:“劉三旺昨晚不回,只有那綽板婆和那小廝在

家,那有力量搬運?”又想道:“蟲蟻也有幾隻腳兒,豈有人無幫助?且等他開

門出來,看他什麼光景,見貌辨色,可知就裡。”等到劉家開門,再旺出來,把

錢去市心裡買饃饃點心,並不見有一些驚慌之意。丘乙大心中委決不下。又到街

前街後閒蕩,打探一回,並無影響。回來看見長兒還睡在床上打齁,不覺怒起,

掀開被,向腿上四五下,打得這小廝睡夢裡直跳起來。丘乙大道:“娘也被劉家

逼死了,你不去討命,還只管睡!”這句話,分明丘乙大教長兒去惹事,看風色。

長兒聽說娘死了,便哭起來,忙忙的穿了衣服,帶著哭,一徑直趕到劉三旺門首,

大罵道:“狗娼根!狗淫婦!還我娘來?”那綽板婆孫大娘見長兒罵上門,如何

耐得,急趕出來,罵道:“千人射的野賊種,敢上門欺負老孃麼?”便揪著長兒

頭髮,卻待要打,見丘乙大過來,就放了手。這小廝滿街亂跳亂舞,帶哭帶罵討

娘。丘乙大已耐不住,也罵起來。那綽板婆怎肯相讓,旁邊鑽出個再旺來相幫,

兩下幹罵一場,鄰里勸開。丘乙大教長兒看守家裡,自己去街上央人寫了狀詞,

趕到浮樑縣告劉三旺和妻孫氏人命事情。大尹準了狀詞,差人拘拿原被告和鄰里

幹證,到官審問。原來綽板婆孫氏平昔口嘴不好,極是要衝撞人,鄰里都不歡喜。

因此說話中間,未免偏向丘乙大幾分,把相罵的事情,增添得重大了,隱隱的將

這人命,射實在綽板婆身上。這大尹見眾人說話相同,信以為實。錯認劉三旺將

屍藏匿在家,希圖脫罪。差人搜檢,連地也翻了轉來,只是搜尋不出,故此難以

定罪。且不用刑,將綽板婆拘禁,差人押劉三旺尋訪楊氏下落,丘乙大討保在外。

這場官司好難結哩!有分教:綽板婆消停口舌,磁器匠擔誤生涯。

這事且閣過不題。再說白鐵將那屍首,卻撇在一個開酒店的人家門首。那店

主人王公,年紀六十餘歲,有個媽媽,靠著賣酒過日。是夜睡至五更,只聽得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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