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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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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不野的腦海裡有了人海的意境,彷彿置身於城市。雖然除夕夜出發時並不想回去,但此刻的她好像做好了回去的準備。

小扁豆一直抱著她,她怕失去她。曾不野惦記她在發燒,睡夢中還不忘摸她的腦門。後來趙君瀾終於不說話了,還打起了呼嚕。

“晚安。”徐遠行對她說。

“晚安。”她對徐遠行說。

第二天睜眼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小雪。

孫哥一邊抽著煙一邊說:“今天估計要凍死人了。冷極可不是開玩笑的。”

因為這一天他們要先去敖魯古雅,最終到根河市。根河多冷呢,用趙君瀾的形容:鼻涕還沒流出來,就在鼻腔裡凍成冰塊了。他在誇張,但也不算說假話,中國冷極根河,自然會給不相信的人上一課。

熱車的時候曾不野啃從恩和買的大列巴,那玩意兒已經被凍成棒槌了,敲人一下保證能把人敲暈。呼倫貝爾的天然冰箱並非玩笑。小扁豆也想啃,她嚇唬她:“把你牙硌掉!”最後不知誰出的主意,說用火烤一下。

烤就烤。

找兩根棍子夾著,架到了火上,香味很快就出來,大家都圍了過來。又不知是誰說:既然大列巴都烤了,那也烤點土豆地瓜吧!就這樣,都放棄了去莫爾道嘎鎮裡吃早飯,決定用火烤一切。

大家嘻嘻哈哈的,沒見過世面似的,都說這火烤的東西怎麼比烤箱烤的好吃呢?更好玩的是,此話一出,無人反駁,都跟著點頭:絕了,牛逼。

偶爾路過的車輛看到他們的車陣就停下車尋了過來,看到他們在烤東西吃,搓著手有點躍躍欲試。青川的人自然不會吝惜那點東西,丟給人家一個,側個身讓位置,一起烤吧!徐遠行甚至還想撿人家呢,今天去哪啊?去敖魯古雅和根河的話可以跟我們搭個伴,路上不好走,萬一車壞了,我們還能拖一段。非常可惜,對方要去恩和,徐隊長就祝人家旅途愉快。

青川的人出發的時候看看彼此,臉上多少都沾著點灰,這挺好玩,彼此嘲笑一番,就奔根河去了。

退了燒的小扁豆又如願坐上了曾不野的車,一路上跟她的野菜姨唸叨馴鹿。她擔心他們看不到馴鹿,又擔心馴鹿不吃她喂的東西。她還問曾不野,鄂倫春人真的都不愛下山嗎?

曾不野沒來過根河,也沒見過活的鄂倫春人,也沒法預判馴鹿這一天是不是都上山了。但她知道,鄂倫春人喜歡吃的一種小餅,她倒是很想嘗一嘗。

關於小餅的故事,是曾焐欽講的。他說他多年前曾接待過一個鄂倫春的朋友,喝茶的時候那個朋友從挎包裡拿出了一個白白的小餅。曾焐欽吃了一口,小餅軟糯香甜,就問那人這餅叫什麼,那人說了幾次,曾焐欽都沒聽懂。只聽懂一個“餅”字。那麼就索性給它命名為“鄂倫春小餅”吧!

大興安嶺的樹木都結著霜花,他們的車隊在林間穿梭,不時刮到伸出來的枝椏,就抖落滿樹的雪花,像下了一場又一場大雪。

小扁豆一個勁兒地哇哇好美啊,再哇一會兒,安靜了,吃起了零食。他們到達馴鹿部落的時候是中午,之前並不想來著人工開發的景區,後來因為大家實在是想跟馴鹿玩一會兒,就來了。

馴鹿可愛溫順,大鹿角在頭頂支著,在林間緩慢地徘徊,透過大興安嶺冬季林間的薄霧看過去,如夢如幻。小扁豆已經提著裝著食物的小竹籃跑了過去,曾不野卻被香味吸引了。那是一種類似於烘烤的甜香,在空氣之中醞釀、發散,到她鼻間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了一絲絲。她尋味而去,走過剛剛清掃過的長長的木棧道,一直走,終於看到了一個尖頂帳篷。

帳篷門口擺著一個爐子,爐子上烤著幾張小餅。曾不野的血液湧動起來,快走了幾步,蹲在了那個老人面前。

鄂倫春老人年紀應該很大了,帶著一頂白色毛帽子,帽子下壓著叮叮當當的串著小寶石的墜子。墜子垂在臉側,頭一動,就發出清脆的聲響,那麼好聽。

曾不野問老人:這餅賣嗎?

老人說了句什麼,她沒聽懂,就又說:“我想買點吃。”

老人就遞給她一個,並拍一拍自己身旁的坐墊,示意她坐下吃。曾不野就坐在老人身邊,看到她拿起暖壺和水杯,給她倒了杯奶茶。溝通是有障礙的,但曾不野覺得挺安心。她咬了一口小餅,淡淡的甜味就在她的口腔裡彌散開了。她好像找到了父親說過的餅。

她並不知道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父女都像她和爸爸一樣,也有說不完的話。她曾怪過爸爸話多,心煩的時候也會請爸爸安靜。她並非全然的好女兒,在爸爸面前十分任性,因為知道爸爸永遠不會離開她,所以把所有的壞情緒都給了爸爸。

曾不野一邊吃著小餅一邊想:如果當初多讓他說一些就好了。

徐遠行也尋味來了,他自來熟地坐到老人另一邊,也不問價,自己拿了個餅。

“你都不問多少錢?”曾不野頭伸過去問他。

“你先吃的,你沒問?”

曾不野搖頭:“我問了,聽不懂。”

“算了,先吃。”

老人也不攔著他們,只是笑眯眯看看她,再轉頭看看他。徐遠行問老人在看什麼,老人指指天,再搖搖頭,嘴裡說著什麼,但他們都聽不懂。後來來了一個鄂倫春的小夥子,蹲在爐邊烤火。也是看看曾不野,再看看徐遠行。

“看什麼?”徐遠行問。

“你們能拉我去根河嗎?”小夥子莫日根問:“我要去根河參加婚禮,然後把車開回來。”

“行。”

“那你們的餅子不要錢。”

“那我們也得給錢。”

徐遠行撿到的小夥子答應帶他們去樹林裡走走。小夥子說有馴鹿自己去玩了,他帶著他們去找找看。一群人浩浩蕩蕩往森林深處走。

此時大興安嶺的森林深處,是被極寒籠罩的世外人間。霧氣嫋嫋地漂浮著,樹幹上結著霜花。腳下的雪是蓋在千年的松針之上的,格外的軟。鳥在樹上築巢,聽到有人語聲,從鳥巢之上探出了脖子,左看、右看,好奇怎麼有人闖進來啦?馴鹿不知去哪裡,小夥子莫日根說一定是往裡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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