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3/3頁)
討厭你拼命的活下來?討厭你生來就在深淵?還是討厭你一命抵一命等價交換?
閆馳輕輕捧住他的臉,讓他看向自己。
“怎麼自己一個人扛了這麼久?”
陳譽的睫毛抖了一下,眼珠頓挫的移動,閆馳就盯著那一點點的光,慢慢的說:“這些都不是你的錯,那是你自保的本能,沒有人可以比你做的更好,那些拖你下地獄的人才該下地獄,那些制定規則的人才應該受到懲罰。”
微弱的光聚起來一點,比塵埃還要暗淡。
閆馳輕輕笑著:“你的人生不該被任何人操控,你就是你,不管你是遠在天邊的星星,還是落入凡間的沙礫,在我心裡,你都是最珍貴的寶貝,別覺得自己不好,以後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陳譽被一隻殘破的臂膀摟進懷裡,他的後頸被溫柔的託著,下巴墊在纏滿紗布的肩膀上,凝固的血液好像開始流動起來,不溫熱,卻沒那麼寒冷了。
“那天之後你說不想再見到我,罵我是強|奸犯,你說看到我都會惡心,可我沒聽,”閆馳娓娓的說,“我去了你去過的所有地方,我一直都在遠遠的注視著你,我以為可以一直這樣直到死去。”
陳譽的睫毛抖動了一下,他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張開一條縫,以確保自己不會因為心悸過於強烈而窒息。
“可是現在,我做不到了,我要站在你的身邊,你覺得我落井下石也好,趁人之危也好,我不在乎,哪怕明天就要死去,我也要死在你的身邊。”閆馳語速很慢,生怕他聽不明白似的,一遍一遍的重複。
“陳譽,我喜歡你,你真的非常非常重要,你發發慈悲,別再推開我,嘗試著給我一點回應好不好,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陳譽耳中轟鳴,他聽到火焰點燃的聲音,從漆黑渾濁的血液裡崩發出來,一瞬間沖向萬米高空。
原來這是真的,他非常非常重要,有人那樣那樣的在意他,也許他曾經忘記過,但當那些人把他像死狗一樣拖過去的時候,當那把刀就要落下的時候,當他顛三倒四的一遍一遍的問能不能接受他的時候,陳譽猛然想起來——原來高二那年的寒假,自己真的來過京市。
他跟一個少年偷跑出去滑冰,他們去了一個看似安全的結冰湖面,他明明知道那裡有一個還沒凍結實的窟窿,還是引著他踏了上去。
對呀,其實世界本來就只有一個人,你在,世界就在,你不在了,世界也就消失了。
那就消失吧,不要管什麼母親,什麼外婆。
當冰水終於沒過頭頂的時候,他看到那雙即便在黑夜也格外明亮的眼睛。
從來沒有人用髒呼呼的手指頭戳過他的臉,從來沒有人送過他又臭又醜的蟋蟀項鏈,也沒有人在下雪的時候翻窗而進只為帶他看一看北方的雪夜。
他記起圍在脖子上那條暖烘烘的舊圍巾,帶著某種禽類羽毛的味道,記起隔著手套第一次握住的那雙同齡孩子的手,那天回到酒店以後他從窗戶往外看過,拉著爬犁的男孩邊跑邊繞著路燈轉圈,手舞足蹈,像個傻瓜一樣。
我本來可以死去,在任何時候。
可我偏偏遇到了你。
濕漉漉的少年眼角眉梢結了一層薄薄的霜,他仰面躺在冰上,枕在另一個少年的肚子上。
霜花又結了一層,把他們兩個粘在一起。
“陳譽,如果我們被凍死在這裡,會不會一起走過輪迴路?”
陳譽艱難的起身,把僵硬的少年拖起來,撐著他往岸上走。
“陳譽,”少年的頭垂在他的肩膀上,吐出來的氣都是冰涼的。
“我喜歡你,能不能……試著跟我交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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