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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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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色的輕紗綴滿了耀眼的細鑽,靜謐而悠遠,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細膩到極致,像是暢遊在深海的魚,翺翔在天空的鳥,像燦爛的綻放在山間的花。

迷霧一樣的藍色頭發慵懶隨意的披在頸後,只比以往長了一點,但這是他在向自己展示叛逆的成果,如同那銀色耳飾墜起的一整條的銀河,他勾起的唇角一定在說:看吧,我在肆意操縱自己的身體,你一定想象不到我有多髒。

怎麼可能想象不到,那個惡心的男人不是總是在宣誓主權嗎,瞧瞧他多麼得意,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就坐在舞臺下面最中央的位置,只要一伸手就能觸控到那片聖潔的衣擺,他腳踝上那條銀色的腳鏈一定是他親手綁上去的,他虔誠的吻過他的每一顆腳趾。

白手套顫慄起來,為什麼神聖可以被侵犯?!為什麼一點念想都不願意給他留下?!

陳譽眼含悲憫,淋漓盡致的舒展著自己的身體,仿若生命中的最後一舞,聚光燈追隨著柔韌的身姿,他在萬點星空下旋轉,腳上的銀鈴隨著動作跳躍,然後他拖著夢幻一般的薄沙魚尾騰空而起,消失在銀河盡頭。

最後的那些追光落在遙遠的觀眾席上,陳譽可以很快的分辨出他想要找到的那一束,他們隔著人海對視,他輕輕的說,來吧,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眼中的悲憫散去,他隱藏在漆黑的穹頂之下緩緩抬起手腕,他的手穩極了,只要一下就可以。

如果我不能帶走你,那我的愛人將永遠處在危險之下,這是最好的歸宿,我死在禁錮了一生的舞臺上,你暴露在無所遁形的天光中。

只有這樣,才能引你出來。

陳譽最後一次看向舞臺下最中央的位置,男人眉眼彎彎,閑適自在的靠在椅背上,與往常一樣。

他很想回應他一個笑容,盡管知道他看不到,可是那太難了,他已經燃盡了生命裡最後一縷光,那些一把一把吃進嘴裡的藥根本就救不了他的命,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爛幹淨了的人,不管裝的再像,也只剩一個軀殼。

最後的這些日子絢爛璀璨,每一秒都是極致的歡愉,痛苦卻從未離去,一切唾棄的不堪,割捨不下的妄念,都是催命的符,奪命的刀。

閆馳微微仰著頭,他的眼睛裡盛著星辰大海,和一個隱匿在黑暗裡的他。

被消音器阻隔過的悶響先一步擊穿陳譽身後的大屏,人們還沒反應過來,陳譽就從穹頂掉了出來,巨大的衣擺在空中蕩出一片絢爛瑰麗的海洋,扣動的食指根本來不及收回去,“砰”的一聲,萬籟俱靜。

萬點星辰槍口迸出,伴隨著浩瀚的熒光,人群沸騰了,伸長了手臂去抓那些飄落的星海,只有閆馳,他依舊靜靜的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閑適的託著腮,看向那個早已經預判好了的位置。

陳譽茫然的吊在半空,急切的尋找著什麼,沒人注意到在那個不起眼的漩渦中被摁下的黑色影子,他戴著一雙與裝扮格格不入的白手套,那是一種荒誕的詭異感,他們握著同樣的精緻的武器,只是一個射出的是子彈,一個是星河。

閆馳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從陳譽身上移開過一瞬,他悠閑的等待著,然後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咧開嘴笑了,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像是在說:看,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這麼簡單。

當陳譽在籌劃著毀滅時,他在籌劃著釣魚,那個當費姓律師輾轉離開海市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什麼狗屁規則,沒了這個趁手的臂膀,大魚總會自己浮出水面,需要點耐心罷了。

陳譽愣怔的看了看手裡的東西,與他之前那一把分毫不差,只是套筒上刻了一張頑劣的笑臉,像臺下那人一樣。

觀眾席再次沸騰起來,一個瘦小的女孩兒被高舉過頭頂,她的手裡握著一顆閃亮的星,綁在陳譽腰上的滑索緊了緊,像是給了他某種訊號,然後他再次被拉了出去。

閆馳起身,在他經過的輕輕託了一把,只一瞬間,手裡的東西就換成了一個奇特的圓球,那是一個開啟的首飾盒,星球形狀,裡面放著一對鑲滿了華鑽的手錶,表盒上刻著本次演出的主題:星河奔赴,願你美滿安寧。

陳譽像誤入地球的精靈,表情空白的飛越人海,他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麼無辜,但身體已經條件反射的做出反應,戴著銀鏈的小腿高高翹起,以一個向下飛天的動作將那對手錶送到她手上。

閆馳微笑著,透過光影人海看到多年前逆著人流向前的少年,他在黑暗裡摸索了好久才從地上撿起兩朵被踩的骯髒的絹花。

每一個有愛的人都值得被愛,哪怕世界都化為焦土,也依舊會有人在你心上開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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